汽車出了門,彎彎轉轉到了一片棚屋區,停了下來。
這是海城的一片貧民區,密密麻麻,一棟連著一棟。很多都不是正經的房子,是用廢料殘木,蘆蓆木板,找了個空荒地方自己搭建出來的。
住在這裡的,都是苦無生計,艱難度日的窮人。他們既買不起房子,也租不起正經的房子。
“車開不進去了。”郎嘉譽道:“小姐,我們要走進去。”
“好。”白嘉月下了車。
她還從未到這種地方來過,不過也沒有露出嫌棄的表情。小時候哥哥拎著他上樹掏鳥蛋下河撈魚,比這埋汰的事情也不是沒見過。
郎嘉譽帶著白嘉月往裡走。
“曾經海城下三門,有個開門撬鎖的高手,綽號做無雙妙手。真名叫作邱成雙,就住在這裡。我帶你去找他,他雖然已經金盆洗手,但是在這一行,海城無人能出他左右。”
白嘉月後悔今天不該穿裙子出來,真的不方便。
她拎著裙襬,跟著朗嘉譽走進狹窄的巷子,順口道:“邱成雙這麼厲害,應該挺能賺錢吧,怎麼住在這個地方呢?”
金盆洗手,難道不應該是賺到了足夠的錢,然後再金盆洗手嗎?
不然洗完手,下半輩子吃什麼?
“因為他賺的錢,都花完了。”朗嘉譽道:“邱叔有個侄子,學習特別好,從小爹孃不在了,是他養大的。他送侄子出國留學,花了不少錢。”
白嘉月點頭:“哦。”
朗嘉譽抬手按住街邊晃晃蕩蕩的幾根竹竿,生怕他們打到白嘉月。
“沒事。”白嘉月蹦過去:“你繼續說。”
朗嘉譽接著道:“他怕把孩子帶壞,所以收養侄子的那天,就正式和過去斷了關係,要正正經經的自力更生,把孩子養大。”
也算是另一種的,可憐天下父母心吧。
“不過現在好了。”朗嘉譽道:“聽說他侄子找了個不錯的工作,很快就能把他接出去住了,也算是苦盡甘來。”
兩人說著話往裡走,不時有穿著破破爛爛,神情麻木又警惕的人在一旁站著或者坐著,用看獵物一樣的目光看著白嘉月。
年輕漂亮有錢的大小姐,若是一個人走在這個地方,恐怕分分鐘就會被圍住。
但是有朗嘉譽在,他們不敢。
朗嘉譽特意敞著外套,卷著袖子。他裡面穿著一件緊身背心,露出胳膊胸口結實的肌肉。
還有,他腰上插著槍,露出一截黑色的把柄。
要是在外面,朗嘉譽是不這麼張揚的。
但在這裡,這是一種威懾,告訴別人,我不好惹,別找事,不然我會揍人,還會殺人。
看著朗嘉譽在縱橫交錯的狹窄通道里熟練的轉彎再轉彎,白嘉月不由道:“小郎哥,你對這裡很熟悉嗎?”
“是,我就是在這裡長大的。”朗嘉譽頓了一下,道:“八年前,是老闆來這裡辦事,把快死的我撿回去的。”
白嘉月恍然。
難怪他對哥哥那麼忠心耿耿,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朗嘉譽道:“那時候,我以為我會像無數棚戶區的孩子一樣,餓死在垃圾堆裡,被野狗分食。沒想到醒來後,在一個雪白乾淨的房間裡。”
邢子默把朗嘉譽從地獄拽到天堂,哪怕這天堂依舊風雲湧動,他也心甘情願追隨。
白嘉月兄妹分開這些年,對哥哥雖然還很熟悉親暱,可是對他的生意和手下的人,並不瞭解。
她的原則很簡單,邢子默信任的,就是她信任的,這就行了。
兩人說著話,終於到了一處門口停下。
這屋子雖然也簡陋,但是比起之前走過的許多窩棚,那是天上地下。二層小樓,能看的出主人曾經多次加固,並且收拾的很整齊
至少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很整齊。
白嘉月站在小樓外面看了看,說:“我肯定沒來過這裡,但是……我覺得有點眼熟,好奇怪。”
“眼熟?”朗嘉譽也覺得奇怪:“房子眼熟?”
“說不上來。”白嘉月想了想,放棄了:“進去看看吧,說不定進去就想起來了。”
朗嘉譽點頭,去敲門。
剛一伸手碰著門板,門開了。
“沒門鎖,人在家。”朗嘉譽轉頭跟白嘉月招呼一聲,推門進去,放聲喊道:“邱叔,邱叔,在家嗎?”
看的出來,確實挺熟悉。
白嘉月跟在朗嘉譽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