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詩……寫的是娑蘿。”喬心眼神閃過欣喜,由衷道:“寫的真好。”
“的確。”凌君玄點頭,又指了指後面兩句:“不過這後兩句跟前面似乎不是同一時間寫的,也似乎不是同一人寫的。”
喬心聞言細看之下,還真是。
前者文風之中多是描寫花的來歷和人賦予的美好品質,筆鋒也很恬淡。
但後者則是多了幾分無奈的怨,筆鋒很凌厲。
再看前方的茅屋兩人也發現了端倪。
主屋顯然比側屋大很多,裡面不僅有客廳還有一間主臥。
而側屋的擺設來看,更像是女子閨房。
再看那枯樹下的石桌旁,竟然有三個石凳。
“這側房的擺設……怎麼有些熟悉。”喬心一愣,開啟了破舊的門扉。
果然。
裡面的陳設跟上方斷情崖的茅屋幾乎一模一樣。
唯一的不同是,此刻的茅屋有許多花瓶點綴,牆壁上掛著許多陳舊的畫,都是花和山水,隱約還有兩道小小的人影。
有些被潮溼的風霜給侵蝕看不清畫的本來面貌,有的則像是被人為撕毀。
佈滿灰塵的案臺上此刻放著一幅字。
上面腐蝕很嚴重,喬心打出真氣,將飛灰吹散。
字瞬間印了出來——
【從此無心愛良夜,任它明月下西樓】
“這是……師傅的字!”喬心吃了一驚。
這些東西她從未見過,也從未聽師傅說過。
現在她似乎有些理解了,為什麼師傅平日裡那麼嚴厲,為什麼她總是喜歡深夜獨自眺望斷情崖。
她不是天生這樣的,從旁邊這些畫和佈置上來看,以前的她應該是一位活潑靈動的女子。
“這裡有三個人生活過的痕跡……”凌君玄此刻也走了進來,他指了指旁邊的主屋道:“如果猜的不錯,這應該是我師傅和師孃曾經居住過的地方,當然還有你師傅……”
說著,他像是調侃,又像是追憶:“沒想到老頭子年輕時這麼有情調,春暖花開,面朝溪流,的確是隱居絕地。”
“那我師傅此句寫的……是你師傅?”喬心才回過味來,眼神複雜道:“她——喜歡自己的姐夫?”
凌君玄搖頭:“上一輩恩恩怨怨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老頭子曾言他這一生算起來有三個紅顏知己,至死不渝其一,愧疚其二。”
“以你師傅對我的敵意來看,應該是了。”說到這裡,他又道:“但感情這種事很難說清楚誰對誰錯。他們曾經的感情糾葛,外人也不清楚。”
“是啊……誰又能說得清楚呢?”喬心嘆了口氣,心情低落了很多。
她似乎有些懂了師傅曾經跟她說的那些話。
那不是讓她斷情萬愛,不是真的嘲諷天下男人。
有的只是對求而不得的無奈和失落,有的只是希望自己擦亮眼睛,別走她老路的擔憂。
可自己現在……還能回頭麼?
看著凌君玄,她眼神幽幽。
凌君玄立刻轉頭看向四周,然後道:“既然是長輩隱居的地方,那就沒什麼關係了,今天天色不早了,以我師傅的脾氣,這地方荒廢這麼久都沒人來,必然是設了禁制的。今天你我真氣都消耗嚴重……我們休息一夜,明天天亮再出去吧。”
“好,我打掃打掃房間。”喬心內心又湧起了幾分喜悅。
“那我去找點吃的。”凌君玄笑了笑,轉身離開。
藉著月光,兩人分頭做事。
雖然沒有言語,但配合得非常默契。
凌君玄踏風而行,繞了山谷一圈,很可惜沒發現什麼野味,想必是被禁制隔絕,防止這地方遭到破壞了。
但卻發現了許多野梨,也算能果腹。
他拾了些乾柴,準備生個火,這裡雖然花開爛漫,但晚上還是有些冷的。
總不能傻乎乎的用真氣暖身一晚上吧?
雖然足夠,但也不能這麼奢侈不是。
還有茅屋的一些坍塌地方也得弄一下,畢竟是老頭子度蜜月的地方。
此刻凌君玄似乎也懂了為什麼師傅每次帶他來西境,把他放在西都就自己溜了。
這些地方承載了他太多的回憶,不想被任何人打擾,包括他的徒弟而女兒也是一樣的。
如今他走了,那自己來修繕修繕,也算盡了孝道。
再說,這地方真的很不錯,凌君玄看著也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