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麻衣中年人跟著點頭，眼神很感慨。
同是六人組，喬念柔身死，他連墓碑上柱香都沒去。
反而來這跟平西王妃聊天。
人都是會把喜歡你的人對你的好當做理所當然，但對你喜歡的人又會無保留的付出。
往復迴圈，都一樣的。
縱然她已經相夫教子，但再見還是希望她能多一些對自己的誇讚，好證明自己當年在她心裡並不是陌生人。
敘了幾句舊，王妃從兜裡拿出楚驚龍的那封信，送到中年人手裡，隨後面色複雜的問：“他們之間的矛盾……真的無法調和了嗎？”
中年人接過信看了一眼，最後又笑又嘆：“他還是那麼愛你……”
說著，他搖頭：“沒辦法的，凌義絕是楚驚龍用計害死的。三年前山海關外十二大宗師圍攻凌君玄，其中就有他。二十萬鎮北軍被坑殺的幕後黑手，也是楚驚龍的合作物件。”
“凌君玄這小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淚，才出現奇蹟重新回來，他不殺個天翻地覆，是平息不了內心的怒火的。”
“……”
聽到這話，王妃沉默了，片刻之後點頭：“人在做，天在看，這些年我雖然不知道他做了些什麼，但王府中許多無辜人慘死我還是有耳聞的。”
“既做了他妻子，那他的罪，我也得抗一半……”王妃說到這裡，像是身體有了莫名反應一般。
臉色突然變得蒼白了起來。
她嘴唇動了動——
噗！
一口鮮血從她嘴角溢位，她臉色蒼白的同時竟然充斥著一種妖異的紅。
“素素！！”
中年人見狀面色大驚，提起真氣，上前將她扶正，然後真氣輸送過去。
他瞪大眼睛，又是震撼又是不敢相信：“四絕陰脈！你——你動用了欽天司禁術！你要自絕？為什麼！！”
他這一句幾乎是吼出來的，甚至帶著濃濃的生氣和憤怒。但手上的真氣卻沒停止輸送。
“沒用的無敵，能見你一面，我很開心。”王妃慘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掙扎著強行靠在了旁邊的樹下，不讓真氣虛拖著她的中年人靠近。
“為什麼！”麻衣中年人痛心疾首，但沒有再輸送真氣。
王妃聞言，一雙眼睛看著他問道：“如果當年在你競爭龍皇大位的時候，我就要死了，你——會放棄一切來見我嗎？”
“……”中年人身子一震，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眼神痛苦道：“所以——這才是你選擇楚驚龍真正的理由嗎？”
“對！”王妃咳嗽道：“至少他會……我得不到凌義絕，但我有全世界最寵我的男人。”
“可惜——他犯了錯！犯了大錯！我被他寵著，也必陪他一起生死。”
說到這裡，她用盡最後的力氣看著面前的中年人：“龍皇大人來西境肯定不單是來敘舊的。西境這些年萬般過錯，皆在我夫妻二人。請龍皇體恤西境百姓不易，不要輕易降罪。”
“妾身一死，平西王自會崩潰，西境可定。此為妾身平鎮北王怨氣的唯一辦法。”
“兵戈一起，百姓何辜，妾身死後，勞煩龍皇大人派人將妾身人頭割下……送到平西王面前，一切……迎刃而解……”
中年人渾濁的淚匯聚眼眶，對著王妃吼道：“王素！你好狠！你就算不喜歡我！也不用這麼折磨我吧？”
“要我親手割下你的人頭——我，我怎麼做得到！”
“你不敢，那就證明，你心裡還記著我，你做不到往事隨風，你修行心魔依舊在！”
“我——”
“只有你能做這事，無敵！你是龍皇！”王妃聲音浮現出一絲溫柔：“願用我的一命，助你邁入傳奇後期！”
“……”
王妃猜得沒錯，畢竟是欽天司的傳人。
東方無敵之所以來西境，一方面是穩定局勢，另一方面也是想敘敘舊。
但更多的還是希望找到突破的契機。
傳奇之後的每一步都如一座大山，極其艱難。
而如今橫在面前的，就是三十多年的往事，得不到王素，是他一生的心魔。
他想過在西境拯救王素，然後兩人把酒言歡徹底放下。
可沒想到上天給他的劇本，卻是要以龍皇的身份，親自砍下這位曾經白月光的頭！
“無敵，拜託……你了！”王妃說到這裡，頭一歪，生機徹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