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發,直至對方如有實質的視線幾近將她淹沒,宋晞收起嬌羞姿態,理了理衣袂,不緊不慢道:“夫人切莫怪罪,夫人名門之後,身份高貴不可紆尊,奴家卻是無妨的。”
抬眼瞧見王氏怫然作色模樣,宋晞臉上笑意愈甚,微頓了頓,繼續火上澆油道:“能替夫人和相公解難,是奴家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夫人若是不棄奴家身份低微,往後便與夫人以姐妹相稱,可好?”
“誰是你姐姐?”
“相公”和“姐妹”彷彿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王氏霎時臉紅脖子粗,一時顧不得門內臟亂,一把奪過翠微手上的鐵鏈,重重一拽。
“嘩啦!”
“走!今兒個便讓街坊鄰居都瞧瞧,這院裡住著怎樣一隻沒臉沒皮的狐狸精!”
王氏箭步如飛大步在前,翠微連忙跟上。
眼神交匯,兩人齊齊輕出一口氣。
粉牆黛瓦,流水人家,漫漫秋色無邊。
步移景異的別院,一方遠望老嵯峨,近觀怪嶔崟的太湖石映入眼簾,宋晞步子一頓,倏而驚覺她眼下所在怕已不是京中,而是一處典雅幽靜、遠離塵囂的南國別院。
外頭如此模樣,難怪初來此地時,王氏會誤以為院裡“豢養”著她相公的外室。
好在前世閒時頗多,她讀過不少流傳自民間的話本,若不然,今日還不知要如何脫身。
說起話本……宋晞抬眼看向步履匆匆的翠微。
方才翠微喚她聖女,她讀過的話本里亦有不少聖女傳奇,其中最為人津津樂道那位,當屬危邦則入、亂邦必居的靡音族的聖女,雲裳。
可雲裳並非祈國人,先前也不曾聽聞有靡音族人出入祈國的訊息。
倘若此時仍是嘉順朝末,此地仍是祈國,原身不大可能是雲裳。
“不知……”
“走!”
宋晞眉心微擰,正欲開口試探一二,王氏突然不耐,拽著鐵鏈朝前重重一扯。
一牆之隔,街市囂喧陡然清晰。
怕又生變故,等不及王氏吩咐,翠微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門前,一把推開大門。
“婆婆,這菜怎麼賣?”
“阿孃,囡囡想吃糖葫蘆……”
“兄臺可知松茗樓在何處?”
“……”
紛紛囂嚷隨風而至,宋晞看清一街之隔熙來攘往的早間集市。
她幾人所在的別院和集市中間是條青石板鋪就的林蔭小道,好似不久前剛剛下過雨,別院內不甚明顯,梧桐成蔭的青石板路卻依舊水光瀲灩,溼滑得緊。
“夫人?”
見王氏怔在門邊不多,翠微眼底掠過一絲急迫,瞟了眼宋晞,上前道:“不如讓奴婢來牽?”
不等她碰到,王氏倏地抽回手,彷彿被沾著涼意的秋風喚回了理智,王氏蹙眉看著一街之隔的熙熙攘攘,眼裡再次浮出遲疑。
“翠微,這樣會不會太過……”
“夫人!”“夫人留步!”
沒等她說完,開闊的別院內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幾人回身一看,卻是幾名身材魁梧的護院,方才不知是為避讓王氏還是旁的什麼原因,悉數躲去了後頭,後知後覺情狀的不對,又急急忙忙追了出來。
看清來人,宋晞的目光陡然一沉。
等不及細細思量,她大步上前,故作羞憤道:“夫人莫怪,實在是平日裡院裡沒什麼人,他們以為……只是習慣瞭如此喚我,夫人不必介懷……”
“放肆!”翠微心思通透,聽懂她話中意,立時上前,指著她的鼻子道,“夫人?我家夫人在此,你是哪門子的謝家夫人?”
趁王氏還沒回過神,翠微再次化身不問對錯的惡僕,奪過她手裡的鐵鏈,怒氣衝衝道:“不知檢點、沒羞沒臊、沒臉沒皮……夫人忍得,奴婢卻忍不得!”
眼見那幾名護院的步子越來越快,翠微再不猶豫,連人帶鎖鏈將門外重重一推。
“滾!再不準回來,不得出現在夫人面前!”
梧桐落下簌簌碎雨,拂面而來的風沾著早秋的涼。
宋晞眼睛一亮,再顧不得掩藏,也顧不得腳下溼滑,疾步往集市方向衝去。
“站住!”
眼見她衝出院落,急追而來的護院神情驟變,亦顧不得隱藏身手,抽刀拔劍,飛身往門外追去。
王氏只覺一道勁風掃過廊下,回過神時,幾名護院已在丈餘外。
“翠微,”她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