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知道我永遠不會背叛他?所以才在臨死前讓我轉投於大梁?"
瞳孔緊縮?周和朔搖頭?"不可能?你分明是順應天命--"
話說到一半?他自己都覺得傻?什麼順應天命?什麼貪生怕死?沈知落從一開始就想好了要報仇?像這麼多年間從未停止過刺殺他的那些人一樣?沈知落也是忠誠於殷寧懷的?他收買得了人?收買不了人心?
怒火攻心?周和朔覺得頭暈眼花?腳下站不穩?踉蹌兩步就跌坐在了庭院裡?扶著額急急地喘氣?
花月在他身邊蹲下來?低聲問他?"降書是你逼我皇兄寫下的?"
梁魏之亂?梁朝皇子周和朔生擒大魏皇子殷寧懷於觀山?殷寧懷寫降書?叛國通敵?令京華城門大開?百姓遭難?
想起這事?周和朔依舊覺得痛快?"他自己寫的?誰能逼他?哈哈哈?你皇兄是個叛國賊?就算本宮死了?也是堂堂正正的太子爺?可他是個叛徒?要被後世唾罵的叛徒?"
"當時?他騙了大皇子?"沈知落突然開口?"他答應大皇子?只要他寫下降書?便不會動京都百姓一分一毫?大皇子信了?才寫下的那東西?"
誰知道這人假君子真小人?拿著降書貼滿了京都?也沒放過任何一個老弱婦孺?
大皇子死的時候?沈知落就在房裡站著?按照殷寧懷的吩咐?他不敢露出一絲一毫的不捨和難過?只能眼睜睜看著周和朔動手?大皇子死後?周和朔對他大褒大獎?賞他大義滅主之舉?故而後來人都說?殷寧懷是被近臣所殺?
可他們都知道?但凡是大魏的人?誰捨得對大皇子動手?
花月沉默地聽完?抬頭看向他問?"皇兄死的時候疼麼?"
沈知落突然就紅了眼?
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花月抿唇點點頭?笑著對周和朔道?"不知太子可曉得你們大梁最忌諱的事是什麼?"
身上沒由來地一股涼意?和著肚腹裡撕心肺裂似的疼?周和朔眉頭緊皺?已經是滿頭大汗?
"臣弒君?子弒父?"他咬牙說著?瞪著沈知落?"你這便是??臣弒君?"
最後三個字說出來?眼前已經是一片花白?周和朔不甘心地撲騰掙扎?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麼死了?他是大梁的太子?將來會是大梁的帝王?他還有很多事沒做?很多金銀珠寶沒花?哪兒能就停在這裡?
撐著一口氣?他開始拼命往外爬?可沒爬兩步?疼痛如潮水席捲全身?彷彿萬千鋼針在往肉裡鑽?又好似一萬隻蟲子在從肺腑裡往外啃?
冷眼看著那一身綾羅滾泥?似癲似狂?花月平靜地捏了紙錢重新點上?放進了庭院的火盆裡?
"這是給大魏百姓的?"
"這是給我皇兄的?"
"這是給夫人的?"
她一邊念一邊往火盆裡放紙錢?火燒得旺了起來?像地上掙扎那人一樣?痛苦扭曲?
紙錢燒了半個時辰?周和朔也掙扎了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火熄人斷氣?幾縷青煙夾雜著燃盡的紙灰?飛散出安和宮的宮牆?
重陽節本該是個登高望遠的好日子?可京華屬實不太平?帝王白日裡去祭祖?黃昏回宮?路上就遇見了刺客?雖說只是有驚無險?但自己的性命被人惦記上了?怎麼都是不高興的?
結果回到宮裡?中宮還突然來報?說太子在安和宮燒紙錢?被人撞了個正著?
無祭祀私下燒紙錢?都會被當成是對帝王的不敬?更何況是太子這樣的身份?在重陽節當日燒紙?帝王大怒?當即擺駕去問罪?結果就見人從安和宮搜出刻著帝王八字的牌位ィ制好的龍袍玉璽?還有一具冰涼的屍體?
"太子私下祭拜?被宮人撞見?下令殺了兩個宮人滅口?結果動靜大了些?引來了御林軍的人?撞破庭院裡的佈置?太子殿下當即飲毒?只留下血書?求陛下放過東宮姬妾?"
皇后將事情稟明?又把證據一一呈上來給皇帝過目?
子有弒父之心?就算畏罪自盡?也必定會引聖怒?
"算是替殷寧懷給太子殿下的回禮吧?"花月坐在沈知落的馬車上?看著外頭倒退的宮牆?似笑非笑?"殷寧懷是不是叛徒?後世會有公論?但被抓了個正著的弒父太子?想必死了也進不得皇陵?"
"小主不是說?這輩子都與大皇子勢不兩立?"沈知落挑眉?
花月冷哼?"是啊?你瞧瞧?贏到最後的不還是我麼?殷寧懷那個傻子??"
說到後頭?她嚥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