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沉默了片刻?突然一個激靈反應過來?扭頭問霜降?"他去沐浴?"
霜降點頭ゴ蹭著門縫看了看?"已經走出院子了ゴ"
這叫一個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花月大喜?連忙換了一身利落衣裳?帶著霜降就出門ゴ
還以為今日進不了宮了?沒想到聰慧如三公子也有這百密一疏的時候ゴ別的都不管了?她一路小跑從西側門出府?到一個盤口與沈知落的人接上頭?便等著乘車進宮ゴ
李景允沐浴更衣回來?推開房門?不意外地就瞧見一副盔甲坐在桌邊ゴ
他挑眉?慢悠悠地走過去看?就見那頭盔中空?塞了綢緞裙子?上頭有人用眉黛胭脂畫了個笑臉?衝他笑得牙不見眼的ゴ
"老掉牙的手段ゴ"嫌棄地在盔甲旁邊坐下?李景允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ゴ
醇香的茶水透著淺褐色?順著光落進杯裡?映著奶白色的瓷杯?很是好看ゴ
他靜靜地看著?眉宇間有點不爽?可嘴角卻還是往上勾了勾ゴ
祭祀之事在大梁是很重要的禮儀?就算只是私下偷摸祭拜?沈知落也給周和朔準備了足夠的香蠟紙錢和金銀器具ゴ按照規矩?入夜行禮?身邊只有安和宮裡的兩個奴才跟著ゴ
周和朔提前讓人打點過?今夜巡邏的御林軍不會來安和宮打擾?他跪在庭院裡?看著前頭騰燒的紙錢?心裡其實依舊沒什麼敬畏的意思ゴ
本來麼?自己的刀下亡魂?都是自己憑本事滅的敵?他們不甘心?自己卻也算不得有什麼罪過?這世上你死我活的事兒多了去了?他憑什麼要懺悔?
可是?面前紙錢上的火一直滅?庭院裡無風?奴才上來點了兩回?那火還是隻燒一瞬就熄滅下去ゴ
背脊發涼?周和朔總算是跪直了身子ゴ眼睛打量四周夜空?雙手合十拜了拜?"都這麼多年了?記恨本宮也無用?散了吧ゴ"
"殿下ゴ"沈知落低聲提醒?"您得念往生經ゴ"
他面前就放著經文?周和朔瞥了一眼?很是無奈?閉眼就開始念ゴ
火盆裡的紙錢燒起來了?可庭院裡也開始起風了?周和朔渾身緊繃?嘴裡念得飛快?合著的指尖也發涼ゴ
他不是個膽小的人?昔日觀山上沒少見血?就連殷寧懷也是他親手送下的黃泉?若換個膽子小的來?少不得要做幾年的噩夢ゴ但周和朔一次也沒被夢嚇住?哪怕夢裡再見殷寧懷?他也能笑著請他坐下來飲酒ゴ
殷寧懷是個名聲極好的皇子?早年在大梁?就聽聞過大梁臣子誇讚?甚至有拿他來與自己對比的ゴ那時候大梁是安居一隅的小國?他自然比不上人家的大皇子?言語間沒少被人用他擠兌ゴ
所以後來觀山一見?周和朔沒有放過他?不但殺了殷寧懷?還策反沈知落?給他扣上叛國之名?讓他受後世唾罵ゴ
這樣最解氣?以後提起皇子?只說這大梁太子才冠古今?誰還會念叨大魏的叛徒?
可眼下?真的在這陰風陣陣裡閉上眼?周和朔還是覺得有些難安ゴ
恍然間他覺得自己又聽見了殷寧懷的聲音?不卑不亢?一身清骨地站在他身側問?"若此番攻下京都?殿下可願放過城中百姓?"
眼睫一顫?周和朔猛地睜眼ゴ
他的旁邊真的站著一個人?風骨蕭蕭?神情冷淡?一身青白色長衫?腰間掛著銘佩ゴ
"既然當時答應了?殿下為何又破城屠民呢?"這人輕聲問他?"這幾炷香?祭得了幾個冤魂?"
額上冷汗頓出?周和朔踉蹌後退?定睛仔細觀瞧?才發現不是殷寧懷?是個有些眼熟的女子?做了男兒打扮?負手站在他面前ゴ
"你?你是什麼人?為何要來驚嚇本宮?"他沉怒ゴ
花月朝他一笑?眉清目秀?不似先前那閨秀模樣?只往他面前跨一步?拱手道?"在下路過?想問殿下討點東西ゴ"
驚魂難定地捂著胸口?周和朔直襬手?轉頭看向沈知落?"這是怎麼回事?"
沈知落捏著羅盤?眉頭緊皺?"微臣先前就說過?殿下念往生經之時不能停頓?否則會有大禍ゴ"
"這是個什麼說法?本宮?本宮也沒料到這突然來個人啊ゴ"周和朔看看他又看看那白衣姑娘?想訴苦?腦子卻突然清醒了一瞬ゴ
不對勁?這安和宮就算是半個冷宮?也不該是誰都能進來的?畢竟是在皇宮裡ゴ
除非沈知落帶進來ゴ
意識到不妙?周和朔扭頭起身就想喊?但還不等他喊出聲?後頭一直站著的兩個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