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沒?沈知落也來了,他往年都不來這地方的,今年竟也要上山開獵。"
"他又不是武將出身,獵個什麼?不過是來湊熱鬧罷了。"徐長逸左右看了看,小聲道,"我倒是覺得,他應該有別的目的。"
"他如今要風得風,來這破地方能有什麼目的?"
"你別忘了,前朝大皇子可是葬身於此的,誰知道有沒有什麼機關寶貝落在這兒。"
花月站在後頭聽著,指節捏得泛白,她不敢抬眼,滿眸的慌亂被眼睫一蓋,就還是那個穩重冷靜的殷掌事。
只是,身子還是控制不住地輕輕發顫。
"聽說他開了天眼,盡知命數,待會兒要不要讓他給看看相?"
"你當人家大司命是街上算命先生不成?沈知落那性子,除了殿下與誰也不肯親近,還算命呢,不被他咒就不錯了。"
嘰嘰喳喳,議論不休。
李景允抿了一口茶,心平氣和地舒了口氣,然後捏了茶盞,重重地砸在了茶托之上。
"咔啦"一聲銳響,杯壁碎裂,茶水四濺。
正說得熱鬧的兩個人立馬噤了聲,惶然地扭頭。
李景允淡聲問:"說完了嗎?"
"說……說完了。"
"那便用膳吧,之後還要上山。"
"……好。"
溫故知不在,沒有心細的人幫襯,徐長逸和柳成和完全不明白自己觸了什麼麟。這麼生氣的三爺許久沒見過了,兩人皆是頭皮發麻,半個字也不敢再說。
身邊安靜了,李景允想收回手,可剛收到一半,身後的人就突然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
"公子。"花月皺眉,"流血了。"
虎口被碎瓷片劃了個口子,鮮紅的血珠爭先恐後地往外冒。她麻利地拿出手絹和隨身帶著的金創藥,想給他止血,可還沒碰著他的傷口,這人反手就是一甩。
"沒那麼嬌氣。"他冷聲道,"當奴才的,別總替主子做主。"
微微一怔,花月退後兩步,低頭認真反省自己是不是僭越了。可還不等她反省出個什麼來,李景允就又道:"上山打獵的東西還沒準備齊全,待會兒用完膳,你隨我去找些東西。"
花月看了看旁邊,他今日要用的弓箭護具一早就打包好了,還有什麼沒齊全?
不過這位爺既然開口了,她也沒敢反駁,低頭應是。
"茶有些熱,你拿去扇涼些。"
"是。"
"太涼了怎麼入口?去熱一熱。"
"是。"
"還是太熱了。"他皺眉。
花月溫軟地笑著,將茶壺又收回去,輕聲問:"公子心情不好?"
"沒有。"李景允笑了笑,"爺就是喝不慣外頭的茶。"
愚笨如徐長逸,這回也終於察覺到了不對,他看看三爺又看看這小丫鬟,伸手拽了拽柳成和的衣袖,壓低嗓門問:"怎麼回事?"
柳成和看得抹了把臉,硬著頭皮去問:"三爺,您這丫鬟,背上背得重物了?"
李景允側頭看過來,眼尾一片涼意:"奴才出來都是幹活的,要是什麼都做不得,還跟著爺幹什麼?回將軍府供著不好?"
柳成和閉嘴了,乖乖地啃著碗裡的熊掌。
野宴休罷,各家奴僕都歡喜地去進食了,花月站在李景允身後,絲毫不敢懈怠。
雖然這位爺說自個兒沒生氣,但她總覺得哪裡不對,還是稍微殷勤些來得好,說不定他就消氣了呢?
這麼一想,花月扛著包袱的背都更挺直了些。
可是,李景允還是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說是帶她一起去找東西,一離開野味居就走得飛快,她揹著重物,使出吃奶的勁兒才能跟上他。
"公……公子。"
李景允不耐煩地回頭:"你走這麼慢,爺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想要的東西?"
花月喘了兩口氣,問他:"您想找什麼?"
李景允一頓,別開眼:"反正就在這林子裡。"
花月應了一聲,將背上的包袱顛了顛,微微齜牙。
這個重量落在她那剛癒合不久的傷口上,應該不是什麼好受的事,但凡殷花月像對沈知落那樣,朝他撒撒嬌,他興許就狠不下這個心。
然而走了一路,這人絲毫沒服軟,甚至一臉小心翼翼的模樣,將那一包器具護得好好的。
李景允覺得更煩了。
沒頭蒼蠅似的在林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