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解釋,她便打斷道:"也無妨了,我思來想去,你這口無遮攔的極易得罪人,今日那位大人可不是什麼普通人,一步踏錯,咱們都沒活路。與其指望你,不如我自己去。"
微微挑眉,花月道:"他們應該同你說過,我與他是舊識。"
綠裙子上下打量她一眼,撇了撇嘴:"咱們這些通氣的,誰與誰不是舊識?今日本也該我去,你憑空冒出來,若是壞了事,還得我擔著。"
花月搖頭,還待再說,就看見了這丫鬟頭上新添的兩個花鈿。她眨眼,仔細一打量,發現這人的妝容也比先前更精緻了些。
微微一思忖,花月瞭然笑道:"他對女色沒什麼興趣。"
藏著的小心思貿然被人揭露,綠裙子臉上漲紅,跺腳道:"你瞎說些什麼,我可沒那樣的想法。"
說罷,將她往外一推:"你快些走,別留在這兒了。"
被她推得踉蹌兩步,花月站穩,頗為感慨地想,都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有人惦記沈知落呢?分明已經是汙名滿身,受萬人唾罵了,可被小姑娘一提起來,還是會雙頰羞紅。
妖顏惑眾啊……
嘆息著轉身,花月腦海裡想起了那人的身影。
沈知落最常穿的似乎就是繡滿星辰的紫黑長袍,半攏在臂彎裡,露出裡頭以符咒為襟的中衣,黑色的髮帶上繡著她看不懂的紋路,偶爾被風一吹,會擋住他那雙惑人的眼。
那是一雙怎麼樣的眼睛呢,花月想了想,下意識地用手比劃了一個弧度。
結果手指劃過的地方,有人朝她走了過來。
花月一怔,抬眼一看,瞳孔猛地一縮。
那人也在盯著她看,眼裡同樣滿是震驚,身形一頓,然後快步走近,眼眸的弧度便與她手指比的分毫不差地合上。
"你……"他睫毛顫了顫,像是覺得自己眼花,閉眼再睜,微紫的眼瞳一動也不動地定在她臉上,"當真活著?"
話出口,自己都不信,伸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臉側。
有溫度,不是他的幻覺。
指尖顫抖起來,沈知落深吸了一口氣。
面前這人迷茫了片刻,像是終於回過了神,他屏息看著她,想知道她會說些什麼,會不會反省自己這麼多年音信全無,亦或者好奇他的遭遇。
然而,這人沉默半晌,竟是屈膝朝他行了個禮:"沈大人,好久不見。"
"……"一口氣沒緩上來,沈知落只覺得喉嚨腥甜,差點嘔出血。
後頭的綠裙子急匆匆追過來,看見他這難看的臉色,以為花月當真闖禍了,連忙將兩人隔開道:"大人,奴婢才是奉命來接見大人的人,這丫鬟大人不必理會。"
沈知落閉眼,喘了口氣。
"大人您沒事吧?"綠裙子把花月往後推,然後上前扶住他,"奴婢先扶您去那邊休息?"
"不必。"沈知落拂袖,"你先退下吧。"
綠裙子一怔,遲疑地道:"可是奴婢是奉常大人吩咐……"
"退下。"
綠裙子茫然地看他一眼,又看看後頭不吭聲的花月,咬咬唇,不甘地退遠。
林子裡起風了,樹葉沙沙作響,風捲過這人黑色的髮帶,上頭銀線繡的紋路像是活了一般,躍然於他眉眼之上。
花月安靜地看了片刻,突然問他:"你一直這樣穿著,不會做噩夢嗎?"
身子僵了僵,沈知落抬起衣袖,又慢慢將袖口捏緊。他沉默了半晌,再開口,聲音就有些低啞:"你好歹先問罪,再來定我的罪。"
花月輕笑,走近他兩步,一雙眼清澈地望進他的紫瞳裡:"那我便問了,沈大人,您當年穿這一身袍子在這野味居里投敵賣國、親手弒主,如今隨著新主富貴,卻還是這一身打扮,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不會做噩夢嗎?"
沈知落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喉結上下動了動。
"不會。"他答。
笑意一點點褪去,花月的眼神逐漸冰冷,她伸手撫了撫他衣襟上的符咒,手指突然一收,掐住了他的脖子。
喉間一窒,沈知落頓了頓,不但沒掙扎,反而是笑了。俊美得過分的一張臉驟然笑開,擊玉碎珠,風華動人。
"我還以為你變了,怎麼那麼溫順乖巧。"他邊笑邊抹眼角,欣慰地道,"原來還是這樣。"
花月笑不出來,她心裡窩著火,恨不得拿刀架在這人脖子上。可惜的是她沒有刀,只能硬掐,面前這人太高,她哪怕是雙手掐著人家的脖子,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