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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梔讓貝貝給她畫了個乖巧幹淨的妝容,穿著“雲深”送來的雲錦旗袍前去赴約。
身上的旗袍乍一眼看是白色,但只要有光線反射,上面就會折射出極淺的七彩斑斕色,仔細看能夠發現,都是用細細的絲線手工繡的橙花。
遠遠看著都像是芳香撲鼻。
素雅卻不失華貴,是極適合春夏的顏色。
她的旗袍長至腳踝,開叉到大腿,並沒有過分裸露什麼,但版型妥帖的衣服很輕易夠了出她的身材。
鹿梔並非是很豐滿的身材。
相反,有些單薄幹瘦,像是二次元裡走出來的紙片人。
胸口並不豐盈,臀部也並不過分飽滿。
但勝在皮肉均勻。
纖細的骨架上薄薄覆蓋了一層嬌嫩溫軟的皮脂,彷彿用白玉做骨羊脂裹挾,又浸了一層泛光的梔子蜜蠟。
女媧鬼斧神工精心雕琢完,用上好的旗袍輕輕一裹,素玉簪子挽著長髮簡單妝點,就是一副冰肌玉骨天靈地合而成的瑰寶。
鹿梔下了車,站在山莊門口自成一副美人墨畫,彷彿帶著天然的歲月濾鏡。
門口的泊車門童愣了好一會才心如擂鼓地上前,恭敬地為她服務。
鹿梔將請柬遞過去,眼神好奇地掃過裡面。
中式山莊的雅緻,從威嚴莊重又獨具韻味的大門和影壁就能彰顯一二。
她被穿著中式旗袍的傭人引了進去,到了前廳。
客人們都在前廳賞玩社交。
前廳類似蘇氏園林,有亭臺樓閣,曲水流觴。
各處藏著燈束,並不過分耀眼,但卻足夠照亮路,看清人,開展社交。
鹿梔從前就沒有怎麼參加過上流社會的宴會,也融入不進他們的圈子。
雖然這輩子工作後有過幾次應酬,但認識的人並不多。
這會過來,更是兩眼一抹黑,根本不認得什麼人。
想來能參加沈如雲宴會的人,都不是什麼尋常的豪門。
參加宴會的人裡,許多上了年紀的人有,和她一樣年輕的男女也有。
她雖然沒在這種含金量的上層圈子裡露過什麼臉,但身上的旗袍卻足夠幫她撐起場面。
年輕的小姐公子哥們雖然品茶賞景地交談著,但眼角卻不住地往她身上瞟。
他們這種人家,能買到沈如雲的一件旗袍,放在家裡當藏品收藏起來還來不及,誰捨得拿出來穿?
而且這個小姑娘身上的旗袍,顯然是新出的款式。
還沒上架,就已經穿在她身上了。
想來多少和沈如雲有點淵源。
很快有小姑娘上前和她攀談。
無非就是聊一些她叫什麼,身上衣服好看,妝容好看,長得好看之類的。
還有個別認出她的,會假裝成她的粉絲來攀關係,但是否真的看過她的作品,還未可知。
鹿梔有些萎靡,但還是強撐著讓自己打起精神來應對。
“鹿小姐,你怎麼在這兒?”身旁傳來明媚的聲音。
雖然很明媚,訝然,但是隱晦地帶著幾分敵意。
彷彿在說,你這種身份,怎麼能來這種地方?
鹿梔轉頭,看到了趙嵐馨。
是那天她在傅臨州辦公室看到的那個明豔大美人。
確實很漂亮,所以格外印象深刻。
鹿梔臉上揚起虛假的笑意:“你好。”
趙嵐馨彎了彎唇角,算是應答。
她又上下打量了一眼鹿梔,似乎這才留意到她身上的衣服,“這件旗袍竟然會穿在你身上……”
恰到好處的訝然,帶著幾分貶低。
鹿梔臉上的笑意又淡了幾分。
一次是她多心,兩次可就是對方挑事了。
鹿梔笑著點頭:“是呀,你沒有嗎?”
趙嵐馨被噎了下,一時竟想不到反駁之語。
周圍的人不動聲色地留意著這邊的動靜。
趙嵐馨是傅家大媳婦趙箋的外甥女,也算是和傅家沾親帶故,又在傅臨州手下做事,其身份自然是不用說的。
而鹿梔身上穿著傅老夫人送的旗袍,身份不明,和傅家關係也並不明瞭,但未知才是危險的,他們也不敢貿然得罪。
眾人躲在旁邊看著,誰也不敢捲入兩人的暗流湧動之中。
趙嵐馨嗤笑出聲,翻了個白眼,轉身又去和別人社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