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童年的玩樂經歷不豐富,但前世作為一個現代人的熊茂,怎麼可能對影視、漫畫等作品裡的變身方式一無所知呢?就算沒有光芒大熾,也一定有“一陣光閃過”,就算沒有酷炫的背景音,也一定要念一句咒語。可呈現在他面前的變身什麼都沒有,真的只是純粹的變換身形。
視線裡的身體健康且年輕,線條流暢,面板白皙,瑩潤有光。撇去人類的羞恥心,見到這樣一具堪稱藝術品的身體,是個人都想多看一眼。
但這樣的畫面只在唯一的觀眾眼底留存了不到五秒。好像有隻無形的魔鬼之手,帶著肆無忌憚的褻瀆之意,在造物主的傑作上胡亂揉捏,一下扯散這裡的骨頭,一下又捏起那裡的面板。左突右支、上裂下陷的變化在亞爾維斯的身體上出現,乍看之下毫無規律,偏偏又進行得緩慢而清晰,似乎惡劣的魔鬼故意要將美好破壞給天使的信徒看。
這場面不僅沒有影視作品裡的那種美感,甚至稱得上恐怖。如果熊茂真是一個不曉事的小孩子,估計都被嚇傻了。即便他膽子還可以,看得也是心驚肉跳。
好在讓人很想轉開眼去的過程沒有持續多久,到後面一小半,變身的最終形態終於慢慢顯現出來,凸起彎折的骨骼重新排列,發皺堆疊的面板自然舒展,短而細的絨毛如高倍鏡下的雨後草地,快速長出又變粗變硬,將整個全新的身體覆蓋。
最後,一對角從頭頂生長出來,帶著某種神奇的韻律向上延伸,分叉分叉再分叉,形成一顆不規則的立體之心。
當一切靜止,出現在熊茂面前的,是一頭美得不可方物的雄鹿,修長的四肢彷彿前一刻還踩在水氣瀰漫的畫中沼澤上,淺金色的皮毛似柔滑的錦緞,又像覆在萬物之森上的朝陽之光。
當雄鹿低下頭來,空氣從那顆鏤空角心中穿過,黑白色的熊貓對上了金鹿長而上挑的眼睛。原來剛才那隱在背後的,不是魔鬼,而是造物者本人,這才是他的得意之作,熊茂想。
正在這時,“得意之作”突然出聲,還甩了甩短短的尾巴。
“呦~”看呆了嗎?
好吧,讓熊恍惚的如畫迷景都是幻覺,熊茂一秒回神。
但亞爾維斯顯然很得意,模特走臺步般地邁著四蹄在熊茂面前走過去,再走過來,還來了個緩緩回眸。
“呦~呦呦~呦呦~”亞爾維斯叔叔漂亮吧?剛才我還特意放慢了變身速度,就為了讓你看清楚,正常情況下轉瞬就變好啦。
想到之前足以把人嚇到做噩夢的場景,熊茂發現了一個事實:頭腦天才、外形精緻的某人除了自戀外,有根筋也長漏了。
這反倒讓他更加放鬆了,那種從“家長的伴侶”到“身世的揭秘人”的沉重感消散到只剩影子。他也有心情關心一些邊角了。
“嗯嗯~”為什麼變身的時候沒有聲音,沒有光?
“呦呦~呦~”為什麼要有聲音和光?在原始狀態下,這是等著被敵人發現嗎?
雄鹿把頭湊過來,熊茂都可以看清他鹿角上的細小絨毛。濃密的淺金色睫毛眨了一下,他好像看出面前的黑白團子確實有點期待看到“光”,又呦呦叫著補充說,要看光也可以。
雄鹿站回原位,微微閉了下眼睛,當他再睜開眼時,一對黑色雙瞳已經被金色星辰取代,銀色流光在漂浮的星球上環繞,忽而遮住星球表面,忽而又散開,如流動的大氣層。
在金色的星球旋轉起來時,細網般的電流突然撕裂空氣,在雄鹿頭頂大大的多叉鹿角中出現,彷彿金色的血管,不斷閃光、跳動,讓那顆心活了起來。
“哇~”這是熊茂內心的聲音,但實際上他發出來的還是:“嗯~”
小傢伙的讚歎取悅了亞爾維斯,他任電流在鹿角間流動,卻忘了這非常耗費能量,過了一陣就聽到頭頂傳來滋滋滋的聲音,隨後金光微弱地一閃,電流斷裂,消於無形,他的眼睛也突然恢復原狀,像兩盞被按滅的燈。
看著那頭一下子失去神采的雄鹿,熊茂算是明白了,這又是個擁有異能卻不好好練習的異能者,像家長那樣的人還是太少啊。
在亞爾維斯為掩飾窘狀迅速變人穿衣後,想起了家長的熊茂走到門口,開啟門讓墨遷進來。
男人確實還站在門外,見他探出頭來,臉上露出溫和笑意。這個表情是熊茂熟悉的。在其他人總說墨遷少將嚴肅冰冷的時候,他卻時常可以看到他帶著鼓勵縱容的笑容,彷彿成長路上的一切自己都可以大膽去嘗試,犯錯了、失敗了,身後都有人支撐,退後一步就是雖不夠柔軟卻堅實寬闊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