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墨遷身邊從訓練場往軍官宿舍走,熊茂仍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為了配合他的速度,墨遷已經刻意放緩了步子,結果走著走著某隻糰子又落到後面去了,半垂著腦袋,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見男人回身看自己,熊茂從沉思中醒過神來,趕緊小跑著追上去。一會兒快一會慢地,他們回到了宿舍樓。
還差幾步路到房間,熊茂突然停了下來,抬頭衝著家長嗯了一聲,他調轉方向,往走廊另一端跑去。
夏棲的房間在這一邊。
沒有人責怪他,反倒給了他不少安慰,但熊茂知道,真正犯錯的是自己,而他還沒有給受傷的大鬍子道歉。
跑到夏棲門外,熊茂停下來,正要抬爪敲門,發現門並沒有關嚴。他抬頭想打聲招呼,卻透過開啟的縫隙看到了裡面兩個相擁的身影。那是夏棲和菲碧。
聯想起以前的見聞,他這才明白兩人的關係。裡面的氣氛溫馨甜軟,但熊茂聽了墨遷之前說的話,兩相結合,他突然感到有點難過。
“我們六人中,夏棲是唯一的護衛者。他和我都出自蓋爾軍事學院,我入學的時候,他已經是學校的名人。那時的他比現在還要不修邊幅得多,生活粗糙,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學習和訓練上。在基本是異能者天下的軍校裡,只要是能靠努力提升的科目,他永遠排前三。後來我才知道,在考進軍校前,他就已經很厲害。這種厲害主要是在精神方面。沒有人指導,沒有家庭助力,他全靠自行摸索進行自我培養,不只鍛鍊體能、學習格鬥、鑽研軍事知識,為了避免護衛者的弱點影響參軍,他居然自己給自己斷藥,靠著生扛硬忍,不斷把服藥週期延長。普通護衛者需要每週服藥,夏棲現在每三個月才服一次藥。”
看到過護衛者發作的樣子,熊茂知道沒有非人的毅力,根本不可能達到這種程度。因為這樣,夏棲才能成為一名靠實力說話的強悍軍人,才能與墨遷這樣的優秀異能者並肩作戰,讓人打心眼裡尊重他,敬佩他。
不管先天條件怎樣,每個群體裡都有渣滓與寶石。綁架熊茂的巴洛鑽漏子貪便宜,繼而在犯罪的路上越走越遠,新兵蒼苒自尊心強又肯努力,希望能把瞧不起自己的人都打敗,夏棲與他們又都不一樣。熊茂想起墨遷說的:“老七目標明確,他不為成為人上人,也不為揚名立萬,就是想讓有限的生命更有意義,做到自己的極限。現在在整個聯邦軍中,在軍艦駕駛上他也是首屈一指的。他把操作變成了本能,對軍艦的瞭解不輸研發人員。要是給他足夠的材料,他能一個人造一艘最新型號的軍艦出來。”
先天不利卻不怨天尤人,奮力向上卻不偏移本心,在六人中個子只比菲碧高一點的大鬍子此刻在熊茂心中也是身披金光的存在,地位只比家長低一點點。難怪菲碧那麼喜歡他,這魅力比起墨遷來也沒差多少了。
但就是因為這樣,熊茂才覺得有點難過。這麼一個人,卻註定要承受比其他人更多的痛苦,連小熊貓的全力一撲都能傷到他。他也註定只能享有比異能者短得多的壽命,燦爛的燃燒,對應的是更快的熄滅。
熊茂能大概想象得到,在面對有著大好年華的異能者戀人時,他會有什麼樣的猶疑和掙扎。
靜靜從夏棲門口退開,熊茂慢吞吞地往回走,心情不太明媚。
前方,穿著黑色軍裝的挺拔身影還在原地等他。沒有開口說什麼,墨遷默默地看著自家小糰子體會“成長的煩惱”。他可以保護小傢伙的身體,卻保護不了他的心,成熟是必經的過程。
熊茂總是能比墨遷期待的表現得更好。當然了,他的靈魂早就成年了。迅速調整狀態,他再次化身問題兒童,思考怎樣才能把藍野的異能問出來。
不等他連嗯帶比,墨遷收到一條資訊,起身出去了。過了一會兒,他重又回來,手上多了個小盒子。
被抱到男人腿上,熊茂看到家長開啟了盒子,放到自己眼前。裡面只有一個薄薄的圓形物品,就最小面額的硬幣那麼大,半透明,看起來像一小塊軟乎乎的果凍。
正在疑惑那是不是家長給自己找來的某種好吃的,熊茂就聽到了男人低沉的聲音:“這是一個生物能光腦,可以植入皮下。”
熊茂馬上就明白墨遷為什麼這麼鄭重了——這是給自己用的,家長是在徵求自己的意見。
綁架事件證明可以被輕易扯掉的警報器是多麼沒用,滾滾不可能始終跟他形影不離,墨遷一直在想怎麼給他加一重有效的貼身保障。亞爾維斯的出現提醒了他,這傢伙曾做過一款植入性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