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茫然無措地愣住,說什麼也不相信如此痛恨自己的幻音竟會突然衝過來替她擋暗器!
“你、你怎麼樣了?”她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想要攙扶那因為疼痛佝僂下身子的少年。
幻音臉色蒼白地抬手製止朝露上前,嘴角溢位鮮紅的血跡在月光下顯得尤為妖嬈,“帶著那兩個小孩,趕緊滾……”他的聲音清冷而帶了幾分顫抖,似乎被夜風一吹就會消散得再也聽不見。
“不行!”朝露咬著牙用力搖頭,“我要帶你一起走!你……”
誰知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抬起頭走過來的幻音狠狠推搡了一把,踉蹌了幾步摔向身後的飛星懷裡。
“……你傻嗎?”幻音染血的嘴角微微上揚,就像暗夜中盛放的血色彼岸花,美麗,卻帶著殘忍和決絕,“你不能死在這些雜魚手裡,就算要死……也要死在那個人手中!”殺手註定孤寂一生,不能有親人,更不能有愛人,他曾親手斬殺了自己的母親,如今倒要看看那個傢伙所謂的真心究竟能堅持到何時?
“你不是在找紅花石蒜麼?”幻音緩緩轉過身去,雕刻著魑魅魍魎圖紋的封魔琴在月光下泛著幽暗森冷的光澤,“九屠山南面山谷,有很多……”扔下這句話,他步履平緩地向前走去,對面那些磨刀霍霍的黑衣殺手就像穿梭在暗夜中的狼群,出鞘的利刃反射著淒冷慘白的月光刺痛人的眼睛。
而那漫天刀光劍影之中幻音背對著自己漸行漸遠的身影,又是那樣的單薄而落寞。
她突然之間明白了許多,也逐漸開始理解長久以來幻音種種自相矛盾的所作所為……
“我們走吧。”殊墨平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飛星也迅速握緊了她的手掌。
於是,她最後看了一眼那個逐漸被夜色和血光吞沒的少年,聽著響徹雲霄的喊殺聲,她的視線瞬間模糊了。
幻音,這就是你的選擇嗎?
帶著殊墨和飛星一路狂奔地逃出小鎮,穿過暗影重重的樹林,直到再也聽不見身後的廝殺和吶喊,她強忍許久的眼淚終於洶湧而出。
……
與此同時,冥川影閣。
暗色調的大殿之上,身形宛如孩童的澹臺十月正坐在與她身材極為不搭的高大座椅上晃悠著兩條小腿,而在與她隔了一段距離的地方,七煞的絕天、鬼哭、毒牙和戰魂並肩而立,相對無言。
“山下發生的事情,你們幾個都知道了?”澹臺十月首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她小女孩般天真婉轉的語調搭配著那被層層繃帶包裹看不清容顏的臉蛋顯得無比詭異。
絕天常無雙向前走了幾步,書生般儒雅的臉上那道反差很大的猙獰刀疤很是醒目,“封魔那點小把戲,也就能糊弄一下那些不知所謂的傢伙罷了。”儘管從前代開始就一直被破曉劍持有者霸佔了多年的天下第一殺手頭銜對於這些靠賞金吃飯的殺手而言還是多少有點誘惑力的,可他才不相信上回遇見時內力就突破了十層的辰曜會敗給那彈琴的小子,更不會跑去參與這場所謂的爭奪戰。
當然,在座幾位想法都差不多,他們本就已在殺手界鮮有對手了,根本沒必要為了再掙點名氣提高賞金而冒險和自己人爭鬥,也沒人在意那封魔琴此番行動究竟是何意圖。
“老子才不關心那什麼天下第一的名頭,只要盡情殺人的同時又有足夠多的銀子賺就美了,哈哈~”鬼哭伸出舌頭舔了舔他那副浸染了濃重血腥味的鐵爪,目光陰冷地抬起頭來。
而看到眼前這幾個人的表情,澹臺十月無聲地笑了笑,殺手都是唯利是圖的,只有一樣東西可以拴住他們的心,那就是——“這些,你們看著挑吧。”從容不迫地掏出幾個錦囊甩到了桌面上。
閣主,我能幫你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
火光映紅了半邊夜空,道路兩旁四散著零星的屍體,就連土地都被那暗紅的色澤所浸染。
當辰曜趕到九屠山腳下小鎮的時候,出現在眼前的就只剩下廝殺過後的斷壁殘垣,還有散落一地沾著鮮血的兵刃。
由於內力被壓制著他無法施展輕功,只能以儘可能快的速度穿過鎮口倒塌的牆體走上已經了無人煙的街道。
當他來到鎮中廣場時,映入眼簾的已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
深藍的蒼穹下,沖天而起的大火已經將附近的民房燒了起來,那撕心裂肺的紅色將夜幕烙上豔麗妖異的痕跡,撲鼻而來的濃重血腥味讓人頭暈目眩。
踏過滿地的屍體走到那片火光的中心,那個端坐在古琴後的人衣袂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