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爺煙抽得不多,小嚐兩口,點到即止,把煙筒靠著牆放下,道:“難得懶得哈,多年不走動了,現在讓我走一趟也懶得咯。”
慕容流年把手放在後面,看著光線柔和的天空,神情庸懶,沒有說話。
張大爺也看向了天空,彷彿那裡藏著數不盡的回憶似的,良久過後收回了視線,微微一笑,道:“被溜得怎麼樣?”
慕容流年的眼光都不動一下,道:“老樣子。”
“小城那孩子,嗯,就是你們的連長。雖然腦袋殼不怎麼冒光,但溜驢還是挺有一套的。”張大爺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移開話題,道,“小年,會下圍棋嗎?”
慕容流年發現張大爺稱呼人總是簡單明瞭的,一個“小”字後面加你名字的最後的那個字。慕容流年的眼珠子稍微動了動,道:“會一點。”
張大爺慈祥著臉,道:“巧,正好我也會一點,改天找個機會我們來下一盤你看怎麼樣?久不下了,這手是有點癢咯。”
慕容站起身來,道:“好。”接著朝三班集合的方向走去。又得集合了。
慕容流年就是這樣,不張揚也不掉尾,讓人覺得是很規矩的一個人。無論前一刻他在幹什麼在哪裡,在規定的集合時間內,他一定是能回到隊伍中的。
新兵的訓練內容也不會是一成不變,時不時班長也會根據具體的情況,適當增添一些額外的訓練專案。今天的天氣看起來很不錯,陽光明媚晴空萬里。林建兵站在隊伍前,提議道:“我們現在去越野跑步怎麼樣?”
許三多說好,其他人沉默,提議順利透過。於是林建兵帶頭,把隊伍拉向了軍營附近的山路。
餘波現在還有跑步後遺症,一聽到跑步兩字總是會犯困,不過現在總算是不至於真的暈過去了。
這附近一帶的山是部隊專門實戰訓練的地方,除了部隊裡的人,很少有其他人出現。為了保證山路的安全,有專門的巡邏小組,每天都會按時間輪流值班。
小雨過後不久,山路還是很泥濘,不好跑。而且在這樣的季節,人也容易累,所以節奏很難拉得出來。腳踏著山路,一腳濺起一團泥水,沒跑多久眾人便髒得不成樣子了。
來到一座山前,林建兵準備讓大家跑上去,這次提議還沒說出來,餘波已經氣喘吁吁的,靠著許三多的肩撐著,道:“啊,班長,你該不會是想上去吧?我告訴你,啊,會死人的。”
林建兵看向大家,道:“大家都累了嗎?”
許三多脫口而出,笑著道:“不累。”
餘波的眼光在眾人的身上游移。他們搖頭,除了搖頭還是搖頭,表達的都是同一個意思:不累。可憐的餘波,又一次被華麗的無視了。
林建兵朝餘波善意道:“餘波先休息會吧,等會跟上來就可以了。”
李銘傑道:“班長,不用搭理這頭牲口,就一逼樣。”
秦思海踢了餘波一腳,然後把許三多拉開不讓他靠著,餘波踉蹌了幾步,幾乎跌倒。接著林建兵又跑在前頭,眾人便紛紛跟了上去。
“說誰是逼樣呢?李銘傑,你站住,你給老子說清楚了。”目瞪口呆的餘波良久過後清醒過來,張就嘴就喊,然後朝著遠去的隊伍追去,遠遠喊道,“班長,你不能丟下你的兵呀,等等我。啊,我怕鬼……”
雨後的森林空氣清新,卻是顯得有點陰森。偶爾傳來的動物的叫聲,足以刺激人的神經線。雨水從植物上滑落下來,也把他們的頭髮給弄溼了。
感覺很靜,能清楚聽見彼此的喘氣聲,還有節奏一致的健朗的脈搏聲。驀的,未知方向傳來一記槍聲,頓時打破了這一份難得的氣氛。
從林建兵開始,所有人都不禁停了下來。勉強跟上大隊的餘波,忘記了喘息,道:“班長,怎麼回事?”
許三多道:“是槍聲。”
黃鑫道:“是訓練吧。”
李銘傑道:“是實彈還是假彈?”
餘波道:“會不會打到這裡?”終於是聯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林建兵露出笑容,對大家道:“一般都是假彈的,大家放心……”突然間,如流光一般的子彈瞬的一聲從林建兵的腦袋邊擦過。林建兵來不及把準備好的安慰大家的話說完,猛的喊道:“快趴下!”接著,其餘的人便迅速趴了下來,胸膛重重的貼在了地上。
依然是很安靜,然而許三多的呼吸卻是不曾如此沉重過,能夠殺死人的子彈,令他聯想到了生命。如果那一下,子彈要是打中了,就要死人了。莫名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