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民在下面看著槍手的臉,露出猙獰來,說道:“鄭貴巖!你聽好了!你不要裝死!只要你哎喲一聲,我就可以放你下來!我佩服你是一條好漢!現在死了可惜!”
那槍手名叫鄭貴巖。他慢慢地睜開眼睛,突然笑了下,什麼都沒有說,就再次閉上了眼睛。張順民心中大怒,但沒有表現出來,他只是哼了一聲,也不願意再看鄭貴巖,轉身對其他警衛說道:“今天允許所有犯人按時放風!都讓他們睜大眼睛看看!”
六十四、悲傷的歌聲(2)
沒有風,沒有雨,天上只有雷在滾動著。
一號樓的放風時間,沒有人願意去看吊在幾米高上空的鄭貴巖,不是不敢,而是不願。看一眼,都覺得有一把刀在心中亂攪一般。一號樓的犯人們低著頭,靜靜地坐著、沒有人說話,死一樣地沉寂。
荷槍實彈的警衛在鐵籠子外慢慢地轉著,用一種殘酷嬉笑的表情看著高高吊起的鄭貴巖和所有的犯人們。漸漸地,好像從地下湧起了什麼聲音,嗚嗚嗚,這聲音由小到大,由模糊慢慢清晰起來,從沒有節奏變得有節奏……
“起來,飢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為真理而鬥爭。舊世界,打個落花流水,奴隸們起來起來。”
當所有白山館的警衛和看守聽出這首共產主義國際歌的時候,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這個聲音好像不是從任何人的嘴中發出來的,每一個被注意到的人都只是緊閉著雙唇,靜靜地坐著,站著,但聲音卻好像從任何一個角落中流淌出來。
有警衛開始吼叫起來:“不準唱!不準唱!”有看守衝進鐵籠子,漫無目的地到處毆打著,沒有人吭聲,棍棒落在人的身體上,只有啪啪作響的聲音,沒有人呻吟喊叫。這讓白山館的警衛和看守簡直要歇斯底里起來,不知道是誰在吟唱,也無法阻止。
王玲雨從醫護樓二樓的一個視窗探出頭來,她也聽到裡面傳來的歌聲。她皺著眉,一動不動地聽著,卻猛然間眼含淚水,再也忍不住,把窗戶重重地關上,捂著嘴無聲地哭了。如果問王玲雨為什麼要哭,可能她也說不清楚吧。
除了吼叫著如同發狂的野獸亂叫著的警衛和看守,白山館其他人都站住了。連第二層院子裡的其他警衛和相關人員也都走了出來,站在空曠的地上,聽著這從來不曾聽過的歌聲。
這是什麼歌?如此的厚重而悲壯?聽不清歌詞,卻好像有人在腦中書寫著歌詞。
啪!一聲淒厲的槍聲猛然鑽了出來;啪!另外一個不同節奏的槍聲也鑽了出來;啪!緊接著又是第三種不同的槍聲,這三槍猛然撕裂了這歌聲,白山館頓時又安靜了下來。
這時,吊著的鄭貴巖身子晃了晃,一口鮮血便從口中湧了出來。他艱難地抬起了頭,望著遠方,他好像看到了希望和未來,他的眼中亮光閃了閃,口中不知道在說什麼,臉上便浮現出無憂無慮的笑容來,如同孩童一般,然後猛地一低�頭……�鄭貴巖死了。
張順民吹了吹手中的手槍,如同沒事一般,將槍別回腰中。張順民衝著二號樓樓頂喊了聲:“徐行良兄弟!你也好槍法!”
六十五、周八此人(1)
徐行良站在二號樓的屋頂,也把一杆長槍放了下來,衝張順民喊道:“順民兄要不開槍,我也不敢啊!”
張順民喊道:“真晦氣不是!”徐行良也喊道:“感謝順民兄!要不把二號樓的###情緒調動起來,我可擔待不起啊!”二人說完,都向三號樓看去。
三號樓門口,周八笑嘻嘻地把自己手中的長槍也從鐵籠子上的孔眼中退了出來,慢慢放下,見張順民和徐行良望了過來,連忙笑盈盈地招呼著:“我是湊個熱鬧,湊個熱鬧!沒打中,沒打中!”
張順民和徐行良異口同聲地笑著喊道:“周副官好槍法!打得好!”
任大強已經衝了出來,一把拉住周八,低聲罵道:“你跟著打什麼鳥!”
周八衝張順民和徐行良點頭哈了哈腰,跟著任大強退到一邊。任大強罵道:“你瘋了你!舉槍瞄著就瞄著吧,你開什麼槍?”
周八邊走邊低聲說道:“任長官,你知道剛才那是什麼歌嗎?”
任大強罵道:“啥?”
周八說道:“國際歌,大毒草。”
任大強說道:“啥?國妓歌?舞女唱的?聽著怪怪的。”
周八說道:“嗯哪,就是一些舞女唱的。這些###都怪得很。”
任大強說道:“那你開什麼槍!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