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蕾一個人坐在他們那晚喝酒的酒吧,老位子,一身落寞蕭索。她甚至對他突然地到來,對突然看到了他,感到吃驚難以置信。她的情深,已不言而喻。張林山幾乎做出了決定,&ldo;慧安要這個孩子,生下來我養。她不要,就去醫院做手術。小蕾,什麼也擋不住我們。哪怕,哪怕不要孩子,我也不想和你分開。&rdo;杜蕾瞪大了雙眼,熱淚奔流,她摟住了張林山,他是這樣愛她!她似乎看到她有了一個家,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家。有一個愛她的丈夫,有一個溫馨甜蜜的家!杜蕾渾身顫抖,她終於得到了嗎?然而,這晚張林山回到家時,看到家裡喜氣洋洋,慧安坐在沙發上嬌柔地衝他笑,&ldo;林山,爸媽在給孩子取名呢,你快來瞧瞧,叫什麼好。&rdo;張林山看著高高興興的一家人,順從地走過去。茶几上寫滿了兩頁紙的名字。他父親樂呵呵地說:&ldo;山子,聽說還要以筆畫取名,要算過才好,咱們先瞧瞧,生下來再拿去算!&rdo;他心裡一酸,父親已經七十歲,終於抱孫子了。這孩子無論如何也得生下來。他看了眼慧安,慧安的一張臉上蒙著層紅暈,嬌羞無限,眼睛水汪汪地看著他。他低下頭,不忍再看。晚上,慧安又窩進了他懷裡,咯咯笑著說:&ldo;林山,還記得我們認識的時候嗎?我那時想,你真高大,一眼看上去就很有安全感。你一定會是個好丈夫、好父親。林山,我覺得幸福……&rdo;幸福?張林山想起杜蕾帶雨梨花似的悽美。他多想讓那張美麗的容顏多一點笑容,像在b市山上一樣,沒有了束縛,走在陽光下發出銀鈴般的笑聲。&ldo;想什麼呢?&rdo;慧安只問了一句,手就摟了上來,&ldo;林山,我總是做噩夢,夢到孩子不對了,你遷怒於我,你不要我了。&rdo;說話間慧安的淚已流了下來。張林山慌了,習慣性地哄她:&ldo;怎麼會,不會的,好好睡,乖,我守著你,守著,我們的孩子。&rdo;慧安滿足地睡去。張林山真想狠狠給自己一耳光,才下的決定瞬間就被慧安擊潰了他等著慧安睡著了,下了c黃,走到陽臺上吸菸。&ldo;山子,你別吸菸了,慧安聞不得二手菸。&ldo;母親在身後提醒他。&ldo;知道,我今晚睡沙發。&rdo;張林山煩躁不安。他深深嘆息,離婚真的難,人如果可以不善良,可以不顧道義,只管自己的喜惡會是多麼輕鬆。轉眼他又否定了這樣的看法。人可以不善良,卻一定要有道義。連自己盼望了許久的孩子都能放棄,還是人嗎?愛情,可遇不可求,遇著了也不一定能得到。他掐滅了煙,抱了條毯子睡在了沙發上。就這樣和慧安和孩子平穩地過一生嗎?他的心一疼,杜蕾也年輕,她一樣可以為他生孩子。為什麼不能成全她的愛情呢?他總結了很久,終於得出一個答案,他還是個好人。他面對慧安的柔弱、依賴,怎麼也說不出傷害她的話。然而,這就意味著要傷害杜蕾,傷害那個讓他擁有了激情,深深迷戀的女人。張林山一夜無眠。堯雨在醫院裡整整躺了半年才出院,現在在家裡靜養。從夏天到秋天,冬天也過了,新年過了。她再沒看到許翊中。佟思成也變了很多,他照顧她,成了堯家的常客。堯雨和他成了朋友,感情變成了另一種。她時常地轉動著手上的戒指出神。佟思成終於忍不住問她:&ldo;堯堯,你為什麼不讓我去找他?&rdo;&ldo;不找。&rdo;&ldo;好吧,告訴我,你喜歡他什麼?他沒我這樣遷就你吧?&rdo;堯雨抬頭看著佟思成,他神色溫和,彷彿在問一個很平常的問題。&ldo;我很開心,很自在,思成。&rdo;她閉上眼,躺在搖椅上,&ldo;知道嗎?我其實頂頂討厭你每天一日三餐都守著我吃。知道是為我好,但是我很討厭。&rdo;&ldo;呵呵,&rdo;佟思成笑起來,&ldo;你啊,其實還是被寵壞了,什麼事都喜歡自己說了算,才不喜歡別人管你半點。&rdo;&ldo;不是呢,我只是不喜歡改變習慣。要去遷就一個人,一時容易一生難。你回來,我就找不著那種激情了。就是平平淡淡的,哪怕感動,還是提不起興致。&rdo;&ldo;真直接!&rdo;佟思成嘆氣。&ldo;是啊,我心軟,心裡有什麼不一定說出來的。&rdo;堯雨想起和許翊中賭氣,想起他為她偷燭臺,想起他拐彎抹角地追求她,嘴邊淡淡地浮上了笑容,&ldo;你知道嗎?我一直很珍惜,不是所有人都有我這樣條件的父母,父親有權,母親有錢,都疼我,由著我胡來。所以,我想我肯定能得到那種純粹的愛情。現在不這樣想了,有時候,不是想就能得到,人和人總不是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