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
她回身,看著搖搖晃晃立起的戰北野,看著緩緩睜開眼睛的雲痕,看著又慢悠悠掏出果子來啃的元寶大人,而頭頂月朗風清,雲開霧散,亦是人生裡掙扎得來的圓滿——
從落鳳崖回來後,孟扶搖和戰北野雲痕立即被接到磐都城西一處普通宅子養傷,那宅子看起來和所有磐都民居一模一樣,內部結構卻驚人的複雜廣闊,機關密道重重,在那座宅子的地下,孟扶搖見識了“貳臣第一”的老周太師深謀遠慮的佈局和計劃——這個在金朝末期亂政時,一直保護著大批能人重臣,並在金朝覆滅已成定局的情形下,寧可揹負著世人詬罵千秋罪名,以太尉之尊帶頭獻城以降的老太師,用一生的時間來廣收門客廣施惠澤,為自己的唯一後代,留下了無可比擬的寶貴力量和財富。
這位老人,在明知有人慾待謀害他的情形下,依舊懇請將戰北野遠遠封王,並主動提出封在貧瘠的葛雅沙漠——那是因為一位飽學碩儒告訴他,葛雅沙漠前身是個富饒的大陸,後被風沙覆蓋,沙漠深處有覆滅的古國遺址,那個富盛的王朝留下了難以計數的珍寶,這些珍寶,後來便成了戰北野黑風騎的頂級裝備來源之一。
而天高皇帝遠的葛雅,成為戰北野練兵的最佳地點,在那片廣袤的沙漠深處,除了黑風騎,還有戰北野以邊軍換防吃空額等多種手段招募的數萬精兵,他的軍隊裡,甚至有以鉅額財富招募來的彪悍驍勇的摩羅兵。
而因為老周太師的投誠,使他最終能以太師之尊保住了當時許多文武之臣,這些人雖然大多被削去權柄,還有些人隨王朝更替心意已變,但還有部分人,歷經宦海浮沉,如今各據一方實力,這些將舊事和感激默默壓在心底的人,始終在等待一個機會,來回報很多年前那位不凡老人的恩惠。
八方雲動,風雷將起,當蟄伏多年的蛟龍悍然昂首,帶來的必將是天搖地動的翻覆。
在密室裡養了一陣子傷,戰北野在某個日光明媚的早晨走出黑暗,對迎面向他微笑的孟扶搖道,“扶搖,我要走了。”
孟扶搖“嗯”了一聲,平靜的看他,這段日子他雖然在養傷,同時也在一批批的見人,和一群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幕僚整日整夜商討計擊研究路線,然後在他傷養得差不多的這天,她知道他要離開了。
戰北野注視著她明亮的眼眸,心底有豪氣萬丈更有離情千絲,此去關山萬里血火滌盪,再回來時一切是否如常?他很想和她說:扶搖,跟我走。然而他不能。
他不能這麼自私,他要改了這天地換了這朝野,他已經置她於亂世,再不能繼續置她於危險,她為他折掉的骨,斷落的齒,如同折在他心底某處血脈,永遠突突冒著血液,傷痕難愈的疼痛。
戰北野的手緩緩伸進懷中,撫摸著一個小小的錦囊,那裡是那半截斷齒——那日內殿之中,他偷偷揀起,揣在懷中,如果這一生不能擁有和她交換信物的那一日,他有了這個也算屬於他的東西,他留存到死,然後和他的骨灰同燃。
他道,“扶搖,我已經命人去通知宗越,讓他回來給你治傷,另外,黑風騎我留給你……”
“別,”孟扶搖拒絕得很乾脆,“帶走,我知道你在京中的力量無法和皇營軍以及駐京京軍對抗,所以你要送你母妃回葛雅,然後帶領你的精兵,和那些聯絡好的力量起兵一路打過來,但是你回葛雅的這段路,一定要有人護送,我本想親自護送你,可是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所以,我們都各自做各自的,誰也不用擔心誰。”
她笑,目光閃亮,她確實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真武大會戰南成這個皇帝會親臨武場,第一名會獲得戰南成當面嘉獎,還會獲得一部分天煞軍權!
她要拿真武第一,她要奪天煞京軍軍權,她要殺了戰南成!
她要在戰北野打到磐都之下時,親自為他開啟城門!
她小小的臉龐,因這些決定而光輝四射,明亮至不可逼視,戰北野深深的看著她,欲待伸手去撫,卻終於半途縮手,最終朗聲一笑。
“扶搖,且看你我,天煞金殿再相會!”——
送走戰北野,孟扶搖進入了沒日沒夜的苦練期,她要做的事很多,和雲魂一戰,她的真力又有提升,她必須抓緊時間把大風的內力融合,她還得研究月魄的練氣精華到底和自己的真力合不合,順便還研究了雲魂給的那個盒子——巴掌大,黑色,沒有邊沿,看起來根本無法開啟,也看不出什麼質料,研究了很久只好先撂開,等那個虛無縹緲的機緣。
雲痕留在磐都——他來本就是為了參加真武大會的,太淵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