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人心的傅漢卿,真的需要知道七百年不曾斷絕地那一縷執念嗎?那個哪怕天翻地覆,也只求一夢酣然的傢伙,那個因為過於笨拙,而始終不瞭解人間情愛的傢伙,真的需要去懂得那些複雜的。奇妙的,充滿了負面情緒的感情嗎?風勁節略略有些苦澀地笑笑。覺得自己有些象是操心的爹媽,盼著孩子長大。又偏偏舍不去那份純真,想著孩子遲早要識人間情滋味,又總是患得患失惟恐他傷心。阿漢和他們所有人都不同,太過於純淨了,遙遙七百年前,已經永遠錯失了的過往,真的需要對他訴說嗎?風勁節小小了鄙視了一番自己因猶豫不決而採取地逃避手段。阿漢不是笨,只是他太懶。凡事不願想,你告訴他什麼就是什麼。有的時候還真是好騙地讓人容易有那麼點良心不安。“風公子。”狄九淡淡的喚聲傳來。風勁節一笑回身,他知道,這位只差一步就能成為修羅之主地天王,只怕對自己還有很多期待,很多疑慮,不過可惜的是,即然已經見過阿漢,他這個小小的商人,就實在沒什麼必要和這種黑社會頭目糾纏太多了。他灑然施了一禮:“在下此行目的已達,尚有許多要事,就不多打擾狄公子了。”狄九豈肯讓他如此輕易辭去:“你我兩家的合作事宜,尚有許多細節可以商談,而有關經商之道,我也有很多需要請教公子之處。”風勁節笑道:“昌隆不過是我手中,無數商號中的一家罷了,若只為這一家商號的合作伙伴,我都要如此傾力而為,那這輩子不別想清閒了。有關合作事宜,我會交待下去,我的人自會同貴屬聯絡,狄公子有什麼疑問,都不必客氣,我保證我地手下有問必答,狄公子需要什麼,只要是合理合法的,我們一概都會提供。”他說話之間,身形飄然向後掠去,已至樓梯口,卻有微微一凝,頓住身形,復又目注狄九,輕輕道:“狄天王,我知道你對阿漢有很多疑慮,對我也一樣。我與他,都不在乎你們地懷疑和探查,不過,即已有此一面之緣,我就給你一句忠告吧,不要把很多事想得太複雜。對付阿漢,用最簡單的想法,最簡單的方式,才是最正確的。思慮太多,不但傷人,更加傷己。”一言已盡,風勁節再不停留,飄然下樓。剛才迴避的一干人已在樓下等了良久,見風勁節下來,都有詢問之意。風勁節卻只是含笑對四周抱一抱拳,便信步出得樓來,上了自家的馬車,卻也沒有立時下令回去,只是抬了抬頭,卻見二樓窗前,狄九探身而出。頭頂驕陽耀目,他的眼中,卻如冰雪寒潭,不見溫度。風勁節心中略略一嘆,幾乎有些同情這位可憐的天王了。這樣的年紀,這樣的修為,已是極出色極難得的了。能在修羅教得到天王之位,可見以往二十多年的歲月,是吃過不少苦,受過不少累的。而得到的成就的確也不同凡響,算得上是人中俊傑,不管走到哪裡,都應該出類拔瘁。平白讓傅漢卿搶走了教主之位已經夠慘了,只怕他引以為傲的手頭功夫,一身藝業,也叫傅漢卿給打擊得一塌糊塗。這一口氣還沒緩過來,就又碰上了自己,給了他狠狠一擊。這會兒,修羅教的新任天王,怕還暗中捂著一顆碎成滿地玻璃片的自尊心在那痛苦來著。這一路上巡視,萬一跑到楚國燕國,再碰上小容,輕塵,若干人等,一個個地教訓過來,一個個地把他比下去,這未來的苦頭啊,還有得讓他受的。風勁節有點兒貓哭耗子假慈悲地念想了一番,正要放下車簾,適時有個得月樓的夥計一遛煙地飛跑而來,人還沒到門前,已大叫出來:“知府大人把案子交給了推官盧大人,盧大人一刻也沒耽誤,當時就把所有上告的百姓帶到刑廳衙門去了,又派了人馬把一干涉案人等,全傳去等著問話,段爺,派來傳你的人,怕已是在路上了。”風勁節眉鋒微動,身旁傳來那昌隆主事的問話:“公子可要去聽審?”“這麼大的案子,幾百上千人擠一塊,汗氣臭氣血腥氣,哭聲叫聲爭吵聲,我跑去受那個罪做什麼。我跟清風居的的花魁還有約呢。”風勁節懶懶洋洋答一聲簾子,往後躺躺服服一躺,漫不經心地想著,那個家起案來,雷厲風行的的勁頭,還真是一點沒改過啊。風勁節的馬車轉眼遠去,不多時,官府派來傳話的差人也已經到了。在得到狄九的同意之後,段天成做為在本地所有生意的大東家,自去刑廳應訊。在整個大名府大部份人都被這件轟轟烈烈的大案子吸引全部注意力時,身為一方幕後大黑手之一的狄九本人卻並不如何關心。這個時候,他已跑到傅漢卿房間裡逼供去了。進了房,傅漢卿正萬年不變得柔床軟枕會周公。那枕頭極之特別,非金非銀非棉非綢,卻是活色生香的美人枕。萬花樓第一美人的大腿讓他當枕頭睡得正香呢,而被送來服侍教主的花魁,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地,僵坐在床上。旁人見了,真不知該羨他豔福不淺,還是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