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沒有力氣,我靠著墓碑竟然沉沉睡去。既然提都斯答應讓我到這裡拜祭,這個地方肯定是安全的,不會受到打擾。快四十年了,我第一次與Fennanl如此近,世界又如此安詳和溫暖。我不由產生了一種欲就此一夢不醒的念頭。
朦朧中,Fennanl出現在了我的身邊。她安靜地坐在墓碑前,對我說:“不可以偷懶,快回去吧。”
我輕輕地搖頭回答:“我想這樣陪著你,多久也沒有關係,反正世間已經沒有值得依戀地人和事了。”
“不要灰心,世界終究是美好的,你的人生還很長。對於難以忘卻的人。牢牢地記在心中就好了,將來總歸會是美好的。”
“會是那樣嗎?你還是那麼會安慰人哪。”
“未來總會是好的,你要鼓起勇氣好好地活下去呀,連同已經變成天上星辰的那些重要的人地份一起,好好地活下去呀。”
“嘿嘿,那不是挺到最後的惡人也得活上千年了麼?”
“還是那麼愛貧嘴呢!”
…………
在睡夢朦朧中,我不知是與真實的Fennanl英靈還是我自己創造出來的幻像聊了多久,忽然被一群人的腳步聲驚醒了。那些人卻不是衝我而來的,而是一個家族的人來祭弔親屬。我清醒了一下自己的頭腦,自嘲了兩句自己竟然又靠意淫來欺騙自己的感情,卻發覺除了幹這種掩耳盜鈴的事別無正事可幹,便支著耳朵聽別人的悼詞,原來隨他們來的還有一位福音教的牧師——那種人的腔調只要兩秒鐘就能聽得出來。不過不可否認,這些人幫人做法事還是不錯的,起碼能句句說到心中,條理分明,不會胡說八道。
牧師先說了些例行的悼念逝者的話,然後即興發揮講了起來:
“其實,我們生活的世界是如此的美好,一切的罪孽都會在回心轉意間被原諒,一切的傷痛都將在和煦的陽光和彼此的笑容裡被撫平。
暴力和憤怒不能根本的解決問題,只能增加仇恨和彼此的隔閡。在相互的寬容和微笑之中,一切的過錯都微不足道,在彼此的愛與信任之間,沒有什麼無法癒合的傷痕。黑暗終將被驅散,迎著陽光和主賜下的福音,明天將更加燦爛。
這個美好的世界就是我們的HEAVEN,相信和珍惜愛與家庭,我們便能承受福音的恩賜,每天都被包圍HEAVENSFELL之中……”
聽到這席話後,我長長地嘆了一息,自言自語道:“天國之夢啊,只是這種美好和幸福終究不是每個人都配享有的。FENNANL。你還是喜歡勉強我去接受不配擁有的東西啊。”
搭上公墓外兩小時一班的通往市區的區鄉班車後,我手中地掌上電腦發出了訊號。我接起來一聽。竟然是虹翔的聲音。他如釋重負地說:“終於接通了,還以為他們迫不及待地下手了呢!”
“在墓地看FENNANL,大概訊號不好吧,有什麼問題?”
虹翔簡短地說:“已經搞清楚了,提都斯下不了手,因此政府勢力不會親自動手,不過想要你命地人實在很多,現在中國區副議長老王對此便相當熱衷。而且並不難做,只要把你的去向透露出去就行了。”
“早知道當時一皮鞋打死他就好了,不理他。”我懶洋洋地抽出告知書看了看,說:“給我在浦東找了個四十平房的小房子暫住,提供了三條線路,一是到中央公園坐地鐵,二是到霞飛路坐公共汽車。三是在周莊下車坐輕軌。”
虹翔笑道:“沒錯,就是這三條線了,現在已經熱門到普通市民根本擠不進去的程度,想殺你的人真多呀。還想象在雷隆多號上那樣自尋短見的話,不如就選一條路線大搖大擺走去讓他們殺了,倒還遂了某些人的心願?”
“你們怎麼給我安排的?”
“去中央公園地地鐵站吧。你不是最愛當地鐵超人了嗎?”虹翔忽然詭異地笑了笑:“有個討厭的傢伙說是給你準備了一份意外的禮物,說是足以讓你動心。我都還不知是什麼,有些期待呢。”
我依言坐到了中央公園站準備去坐地鐵,卻發現寒寒把救我性命的工作交給虹翔簡直是對上海的社會治安不負責。中央公園的廣場和周圍樓頂上都出現了不少身穿花色襯衣的流氓無產者,每個人都手持著棍棒,有好些衣著整齊地人給打得昏迷在地。露出了身上攜帶的武器。
此時虹翔又給我打來了電話:“中央公園這裡有五十四個要殺你的,我派了兩千五百人來收拾他們,壯觀吧?”
我只得苦笑道:“需要這麼不給當局面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