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失去了攻城的能力,全軍將領彙集在一起,是在商量撤軍問題。
面對西夏四處圍攏過來的大軍,環慶路的官兵只能集合在一起,慢慢退卻,沿途還要防禦西夏騎兵的追擊,這條路一定很艱難。
“延路上若是能給我們爭取三天時間,不,哪怕是一天”,趙興豎起一根手指說:“有三天時間,我的補給跟上來,我能攻下鹽州;有一天時間我能逐次退往洛川,但現在,一天的時間都沒有。”
嘆了口氣,趙興失望的說:“鹽州自古有靈夏肘腋,環慶襟喉之稱。佔領了鹽州,我們北望興慶府,東望嘉寧軍司。背後的山川中可以隱藏源源不斷的援兵,從此之後只有我們打別人的份,哪有別人找我們麻煩的事。”
趙興跳了起來:“佔領了鹽州。西夏就完了,這個國家已經讓我們拿刀頂在脖子上,只能任我們宰割,我們將戰火推進到敵人境內,而鹽州自古出鹽,我陝西一路因為路途遙遠,從海邊運鹽價格高昂。鹽州地鹽卻很低廉,商人們為了這份暴利,甘願冒險與西夏交易戰略物資。我們佔領鹽州,西夏人對我們再沒有經濟優勢,只是一頭任我們宰割的羔羊——而完成這一切,只需要三天時間,三天。
可我連三天的時間都沒有,西夏人全線進攻,但主力只在延與環慶。環慶路是嘉寧軍司地報復軍隊,延路是梁太后親自統領的精銳,嘉寧軍司已經讓我打殘了,只要延路幫我拖延三天,等我佔領了鹽州。依託堅城阻擋梁太后的大軍,西夏滿國的精銳都可被我們埋葬於鹽州城下……
這機會一旦失去,再不會有了,等西夏人有了警惕,我們再想重新踏足這片土地,要付出更多的鮮血與生命。想一想,這多麼讓人心痛——你知道這場勝利怎麼來的,讓我們掰著指頭算一算吧:先是草木皆兵計劃,使得西夏人不敢就近劫掠補充軍糧;再是燎原計劃製造無人區。加大了西夏人的補給縱深;然後是利用信仰地力量,讓我們用了死戰的勇氣;此外,我們甚至用上了文化的威力做心理戰手段……
這場戰爭我們已經挖掘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為了這場勝利我們準備了足足一年,這場戰爭不可複製,因為用過的方法,西夏人不可能不警惕。可惜。我們卻沒有保住勝利果實——你讓我不發火、你讓我不憤怒。你讓我心情愉快地放棄這一切,唉……“
朝堂上的小皇帝可以無所謂的說西夏人終歸是要退兵的。朝堂上地大臣可以為此齊聲誇獎皇帝睿智,但身在延路,感同身受的那名軍官羞愧說不出話來,許久,他方勉強說:“大人,阻擋不了西夏大軍不是我延路一個人的事,涇原路、河東諸軍、麟州都沒有阻攔西夏退軍。夏軍入侵,周圍州縣向來如此,官員們講究守土有責——只要城不破,誰管城外洪水滔天,誰管鄰縣水深火熱?!
您剛才也說了,今年周圍州縣的軍隊都是虛張聲勢,唯有你我兩路遭遇的是主力——我延路遭遇地也是西夏人主力當中的主力啊,環慶路上有趙大人的神勇、章經略的多智,我們延路比不了。所以以一隅抗一國的事情,我延路做不到。
大人,你們要責備,就責備吧,可現在其餘諸路畏縮不前,唯我延路過來通報一聲,大人不應該單單責備我們,還是考慮一下我家殿帥的建議——如今西面撲來了靜塞軍司,南面是梁太后大軍,北面壓過來的是祥佑軍司,我家大人打算在東面與麟州折克大人一起接應環慶退兵,大人,事不宜遲,趕快退軍吧。“
趙興臉上露出戀戀不捨的神情,章滿臉的不甘心:“鹽州啊,明明是一個大鹽倉,歷代積蓄,金銀滿坑滿谷,這都到了鹽州城下,怎麼捨得走啊。”
章說地這話應該由趙興來說,實際上他原本有走的意思,但聽了趙興的話後,覺得宋夏戰爭的轉機在於這鹽州,一旦失去了這次機會,等西夏人在鹽州修築了新的防線,密佈堡寨,宋軍再想拿下這個金庫,可能付出的代價難以想象,故而章傾向於冒險搏一把,他說的金銀滿谷,是想激起將士們地拼搏慾望。
“離人啊,你曾有一日破兩城地記錄,這鹽州城就一點法子都沒有嗎?只要我們拿下鹽州,而後通知各路兵馬圍上來,也不是沒有一搏之力。嘉寧軍司已被打殘了,梁太后乃是逃竄之軍,士無鬥氣,我們只要進了鹽州城,或許梁太后連登城的勇氣都沒有,只能繞路逃竄。”
趙興頹廢地嘆了口氣:“來不及了,我們地軍隊都分散在四鄉大肆搜刮,光把他們重新聚攏起來就需要一天時間,可三面大軍都圍了上來,再不走,在這片大草原上遭遇騎兵追擊。恐怕我們連現在的勝利果實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