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純粹已經舉手到空中,他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章以手遮住眼,臉色悲切,似乎忍不住垂淚……
但這些都跟趙興沒關係了,隨著他步出大廳,衙門外地喧鬧聲大了起來,那是百姓的挽留聲。在喧鬧聲中,林希苦笑了一下,自語說:“何苦來哉,官家可沒有怪罪的意思……來人,趕快追上趙大人,把楚州知州官印與官紳文誥送給他,一定要讓他收下,就說本大人依詔問責,沒有針對趙大人的意思,趙大人在環慶的功勞有目共睹,本官內心也實為敬仰。”
從人聽到命令,懷裡揣著一堆東西匆匆去追趕趙興,範純粹坐在上首,輕聲嘆息:“朝廷這次辦了蠢事,西夏人詢問國使下落,朝廷不該借這個理由貶謫趙離人。趙離人一貶謫,我們豈不是承認了環慶路扣押西夏國使的罪責——愚蠢啊愚蠢,西夏人正愁找不見茬子發作,這不是硬塞把柄給夏人嗎。”
林希臉色一變,呂惠卿心中一驚。
第二部 優雅的貪官生涯
第2201章 莫聽穿林打葉聲
林希臉色變化是因為他擔心被環慶路上的官員揪住把柄,控告他硬栽趙興罪名,逼走了趙興,他心中一急,連忙向各位官員求助:“各位大人,你們剛才聽到了,趙大人可沒有承認環慶路扣押西夏國使,在下可沒有說趙大人扣押了,你們可要作證啊。”
章放下遮口的手,一指衙門口,說:“林翰林,趙大人走了,要想挽回此事,除非他收下楚州知州官印,還有,他這份辭官表也需要收回。”
林希忍耐不住,趕緊抓起辭官表,匆匆表示:“下官這就追上趙大人,一定讓他收回成命。”
呂惠卿苦笑著,他也趕緊指揮從人:“快快快,追上趙大人,就說本官交接完公務,準備親自去送一送趙大人。密州照顧之恩,呂某切切難忘,請趙大人一定留步,等本大人相送一番。”
朝廷裡面的新黨官員是利令智昏了,他們只想找一個充足的理由調動趙興,沒想到這個理由太充足了,充足的送給西夏人一個大把柄。呂惠卿是接任趙興的人,如果西夏人歡天喜地的收下這個把柄,以後夏人的怒火就要由他來承受。想一想,呂惠卿覺得頗為不值。反正他現在已經接任了,剩下的理由……讓朝廷去頭疼吧,他能做的只能是盡力挽回,消除影響。
回味過來的呂惠卿對趙興留下的那堆賬簿無心挑刺,立刻當著章的面全盤接收,蓋章認可,等到接任完畢,他連停留片刻的心思都沒有,馬上又衝出府衙去追趕趙興。
趙興走的很快。
此前,他的搬家舉動讓慶州城的百姓透過衙役們打聽到一些內幕,但趙興考慮到春秋兩季正是西夏人大舉入侵的季節,為了防止他走的訊息引起前線震動,所以他儘量把自己左遷地訊息控制在慶州城內。所以一交接完官職他就馬不停蹄的奔出慶州。等出了慶州才緩下腳步,此時林希追來。苦苦哀求他收回辭職令,接受新官印。
趙興未置可否。於是這位林希也不敢再慶州停留了,他派人去慶州城召回僕人,一路尾隨趙興閒逛,逮住空閒就向趙興嘮叨懇求……
林希落到如此境遇。他還在那裡哀嘆命運對自己不公,但沒想到。此時身在慶州城內地呂惠卿。那才叫欲哭無淚。
呂惠卿接任之後,也沒詳細看府庫賬簿,反正他知道環慶路民間富足的令人髮指,所以一邊心中竊喜,一邊假惺惺追趕趙興,打算為後者送行。三心二意地追趕,自然沒有效果,等他從慶州城外返回。發現自己帶來的那些幕僚各個愁眉苦臉。呂惠卿笑著調侃:“諸公怎麼都苦著臉,我看慶州百姓人人身上都穿著千餘貫的青唐甲。連小童子都手持三百貫左右的手弩,簡直是富甲天下啊。
傳聞上次蘇子瞻接過了趙離人地揚州任,那一年啥事都沒幹,收錢收到手發軟,輕輕鬆鬆獲得了一個考績優良,如今我們接替趙離人,諸位怎麼這番愁眉苦臉。“
聽到呂惠卿回來,慶州的司庫、先行、刑獄、法曹等一般吏員都過來向呂惠卿行禮,重新參見這位新上官。呂惠卿看到他一番安慰話後,自己地幕僚依然皺巴著臉,一副欲言又止地神情,他心知不妙,眼珠轉了轉,心一橫,索性將事情當面掀開,他語氣輕鬆的、含諷帶刺的說:“怎麼,趙大人留下的賬目不對嗎,他可是說了,這賬目絕無問題!”
“絕無問題!”沒等呂惠卿的幕僚回答,環慶原任司庫等吏員異口同聲的強調:“趙大人所做的賬目筆筆清楚——趙大人每個月的賬目都要公示,此舉環慶從無先例。在下等都曾參與稽核賬目,這些賬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