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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詩是誰做的,他現在壓根想不起來,拼命搜尋記憶,只記起它似乎是一本暢銷書中提到過的詩句。他竟然將這記憶深處的詩詞背誦的整句不差,現在想起來,他都對自己的記憶感到驚詫——如果讓他現在再背一遍,也不會記的像昨晚酒醉後那麼鮮明。
樸寅光嘮叨了許久,趙興將頭拱出被窩,用一個詞解釋了他的迴避與躲閃——“烏臺詩案”。
樸寅光恍然。
蘇東坡因詩獲罪,臨出京時,他的妻子將大部分詩稿焚之一炬。因為這場文字獄的牽連,很多沾邊的人都受到了流放,在這種情況下,身為蘇軾門生的趙興不願意用詩才名動公卿,也是不願替蘇軾惹禍的小心。
“壞事,壞事……我馬上通知在場的官員,讓他們守口如瓶”,樸寅光趕緊向外面跑,沒跑兩步,他停止了腳步,又看看手中書稿,搖搖頭補充說:“沒有犯忌的呀?!”
他忘了,趙興是身在高麗。到國外去寫詩,沒有犯忌,別人可以給你扣上犯忌的罪名。
這首詩是清代詩人納蘭容若寫的,是一首悼亡詩,紀念他亡妻的。
趙興是在歡迎他的宴席上吟誦這首詩的,詩的第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見”一下子就抓住人心,這首詩的性質全變了……
樸寅光的出面勸解使高麗國內對蘇軾充滿了同情,他的門生都如此小心謹慎,可以想象蘇軾在國內是個什麼處境。
趙興沒有發現,他原本是想防止別人發覺剽竊行為的保護措施,卻間接為他造成了更大的影響。在整個高麗文壇,人們都悄悄的傳頌著那首詩,知情者把他奉若上賓,在與他交易的過程中,完全不在意價格,以近乎免費的方式任他選購。
比如現在,趙興坐在宴席上正蒙著頭吃烤鳥,左右卻在竊竊私語:“哎,那個低著頭吃烤鳥的傻鳥是誰?”
“什麼,你竟然不知道他?孤陋寡聞了吧,你!讓我來告訴你……人生若只如初見……怎麼樣?”
然後是恍然大悟的“哦哦!”,片刻過後,又是疑問:“不對呀,這麼好的詩,怎麼是一隻傻鳥作出的?他像嗎?”
什麼像不像?趙興鬱悶的發狂,這種竊竊私語每次都有,還讓不讓人吃傻鳥了?
原本趙興是不打算在參加這種應酬,但實在是……他的色心讓他捨不得放棄這樣的宴會。直說了吧:高麗人現在穿的都是唐裝,什麼是唐裝,就是黃金甲裡面的“爆乳裝”。真正的高麗服是完全仿唐的,極端擠壓胸部,暴露出雪白豐碩的“豐乳肥臀”。
現代人要看到這種情形,需要從高麗早期的壁畫上觀摩。因為在日本殖民時期,日本人認為這種唐式裝束有傷風化,故而取消了。
但現在,她們活色生香的浮動在趙興面前,就彷彿是畫中人物來到人世間一樣,誘惑的趙興不忍離去,不忍告別……
告別的日子終於還是到了,十日後,裝滿高麗銅條、金塊的貨船離港,岸邊,無數高麗士子峨冠博帶,站在江邊吟誦,場面宏大,他們齊聲高唱:“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這幾日一直躲在船上的趙興,帶著提心吊膽的笑容站在甲板上,與岸上的樸寅光揮手作別。
其實,高麗人不是單為送別趙興而來,他們送的是名詩人蘇軾的門生。而趙興也白擔心了,在這時代“人生若只如初見”的作者絕不會跳出來找他的麻煩。
船行出高麗外海,岸上的人還在高唱,只是聲音聽不到了。趙興呆了一呆,突然下令:“轉舵,目標遼國!”
篙師劉小二疾呼:“大官人,遼是敵國,萬一有人告發……”
劉小乙擔心的是船上的人告發。
“自高麗去遼國,最近,轉舵吧,都來到附近了,怎麼不去看看遼國,其他的,回頭再考慮!”趙興淡淡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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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寅光不願意了:“賢侄,怎可如此戲耍老夫?在場的有百餘人,親耳聆聽,難道他們都聽錯了?”
趙興鬱悶的躺回床上,他蒙著頭,躲在被窩裡使勁想——這誰幹的?
被窩外,樸寅光循循善誘的嘮叨著,說的什麼,心煩意亂的趙興沒有聽清。
其實,趙興也曾是在中國式教育下長大的,他也接觸過許多唐詩宋詞。但接觸過蘇軾這樣的巨人之後,讓他的膽子變小了許多,他不敢在宋人面前賣弄文采,所以決定終身不做一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