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滅新法的正是眼前這群新黨。他們的理念何曾始終如一?現在,這群人現在叫嚷著推行新法……也許,像趙離人曾經說的:騙人!愚民!他們所謂地理念。不過是為了重新為官,重掌大權,排斥異己、搜刮民財的工具。
我就是這樣的一個工具,章老長索求甚多,我不惜損害自己為他們搖旗吶喊,我會得到什麼?……成本與效益最大化?我付出成本,希望得到什麼收益?一個田舍翁?不,我付出的成本與收益不對稱——離人說過:凡是要求他人安於成本、效益不對稱狀態,凡是要求別人無私奉獻的人,就是騙子!他們反對公平交易的目的。是想讓自己的效益最大化……“
周邦式的心靈被撬開一個縫,他向章彙報的時候,語氣很委婉,儘可能替趙興想出很多理由解釋這件事情。章一直面無表情地聽他解釋,許久,他淡淡開口:“知道了,離人既然不肯,罷了!”
章說完,也沒理拼命解釋的周邦式。背起手來走進後堂。
周邦式被晾到一邊,頗覺得尷尬,心裡對章有點不滿。此後他不再主動上門。即使章邀請,他也開始推三阻四……
當天,趙興送走了周邦式後,獨自坐在半山亭。他徘徊許久,自言自語:“也許,該用上那封信了。”
想到就做,趙興招手喚過金不二。從懷裡摸出一封信。吩咐:“你連夜悄悄進京,將這封信交給太尉馮世寧。記住,一定要親手交給馮世寧……可先聯絡童貫,就說是樂至縣主的訊息,請童貫幫忙約見馮太尉。”
金不二接過信件,轉身告辭,趙興猶自立在石亭裡,許久,低聲嘟囔:“朝中無人難做官呀!”
章是頭狼,一頭睚眥必報的狼。趙興地拒絕等於觸怒了他,但趙興卻知道,章的目的是他的鰍棧。他看到一幫趕時髦的文學青年喜歡透過鰍棧傳遞書函信稿,想試探鰍棧執行的規律,所以要求趙興攔截信件——這個頭一開,想必今後會有更多地類似要求。
趙興不是為維護那群書生而拒絕章的,是因為章的要求太過分。對人無所求地趙興現在已認識到跟章不是一個道上地人,徹底決裂的這一天早晚要來臨,現在章恰好是勢力最弱的時候,這時候決裂正好,為了避免章重新崛起後的報復,他只能拿出殺手鐧,趕緊拉攏皇家的關係。
第二天,趙興照常上班,表面上看不出這事對他的影響,高俅也不太清楚周邦式身後還隱藏著一個大佬,他毫無所覺的一路走,一路跟趙興聊著公事:“今天是放告日,可得忙碌一整天了,我讓賤內給我們送午飯。離人,賤內地手藝不高,可得委屈了……”
高俅是想炫耀他地老婆,他老婆也算是京城殷實人家出生的小家碧玉。沒經過科舉當上小官,娶上這樣地老婆,算是高俅幸運了,所以他很得意,時不時要拿出來炫耀一下,上班時間正是最好的炫耀時機。
等倆人走進衙門口時,這裡早早圍了一堆人。趙興許久沒上任,使得杭州城積累下不少官司。
宋代法律有訴訟時效,所以衙役們也發明了一種對策:看著案子不好審則不接受訴狀,或者將訴狀放在押司手裡,等押司調查了八九不離十,再向上正式遞交。如此一來,押司就成了訴訟的關鍵人物,比如宋江就是這麼一個透過包攬訴訟,建立自己的黑社會的小貪官——哦,主流宣傳其為“好漢”。
現在,杭州衙門這個角色由高俅承擔。
宋代官府接受訴訟狀,沒有收取登記費、手續費、工本費,等等費用,但接受案子,他們按例都有一份紅包。然而,宋代的衙役倒沒有明清時代的惡形惡狀,後者沒有錢是堅決不接訴狀的。高俅雖然收紅包收到手軟,但也有不收紅包接案的例子,因為宋朝的官職設定“疊屋加床”。這意味著監察官員特別多。
杭州通判衙門有好幾個押司,還有一名專管刑獄的法曹,叫毛滂。但趙興強勢上任後,很多押司都自覺的辭職,以便騰出位子讓他安置自己人,這是官場慣例。一般稱之為:一朝天子一朝臣。
不過,原先跟趙興關係好的押司也留下來,使得衙門事物不至於出現斷層。那些去職地,一部分隨揭樞轉去新任,一部分則謀取新官——以前,他們跟新科進士拉關係,就是為此鋪路的。這些人走後,剩下的空白則由趙興的族人添補。
現在,趙興族人處理衙門事物還很生澀,多數是唯高俅馬首是瞻。因為這個緣故,高俅接受的訴狀特別多。然而高俅也是個伶俐的人,他住在趙興家中,自覺地收太多的錢不妥。所以收的紅包一半拿出來給衙役分享,這倒讓他在衙役中獲得了不錯的人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