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這副身體,就像是個麻木的軀殼。
從母親去世後,他就被爺爺教育,男孩子不能哭,要情緒穩定,要學會隱藏自己的傷口。
他說:“世界就是個巨大的原始叢林,如果你暴露了自己的傷口,就會吸引來兇殘的敵人,你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在巨大的恐懼下和專業的精英教育下,他學會了壓抑自己的真實情緒。
他活著的唯一目標,就是成為爺爺口中的那個身份——封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
現在,他已經擁有了這樣的能力,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失去了對這副身體的感知能力。
就像是機器人。
頂著這樣光鮮亮麗的光環,誰能知道他每天都要靠吃藥維持身體的基礎運作呢?
此刻的他,甚至有些羨慕樓下這個能吃能睡能哭能笑的小女孩。
想到這兒,他不禁自嘲地笑笑。
把思緒收回,他再瞥一眼樓下的江盼,發現她靠在椅子上仰著頭睡著了。
夜裡的風已經開始冷了,吹著她如瀑一般的長髮。
她只穿了一件寬大的體恤和短褲,這麼睡著會著涼的。
也不知道蓋被子,真是個傻乎乎的女人。
他轉身去了衣帽間,拿了一條薄毯子。
“李姐,你把這個送到……”
他還沒說完,就發現客廳和餐廳已經沒有了李姐的身影。
剛剛還在的。
沒辦法,只能他親自去給江盼送了。
站走到門口,他忽然停下了腳步。
猛然意識到,他是個男人,江盼是個女人,這麼晚了,他就這樣直接跑到女人家裡送毯子……
是不是有點奇怪啊?
意識到這一點,他趕緊收回了跨出去的腿。
再次回到臥室的陽臺,朝下看去。
好傢伙,江盼換個睡姿,直接把肚臍眼露出來了,睡得一塌糊塗。
封雋奕先是猛地別開了視線,隨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忽然,他想到了方法。
他微微探身,手臂輕輕一揚,薄毯像是一片輕盈的雲飄到樓下。
毯子在空中緩緩舒展,封雋奕的眼神緊緊盯著。
終於,毯子準確地落在了江盼的身上。
確認毯子蓋好後,封雋奕緩緩起身,雙手插兜,看著空中的皎月,嘴角勾起一抹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