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月明對他的關心從不作假,她向來單純善良,也比其他劍修更為貪圖安逸。
準確來說,劍嵐宗上下都比較純粹,專心修煉,不怎麼過問外面的八卦,且對他和雲飛揚的恩怨並不知情。
正是因為雲月明不知情,他才不知要如何面對她才好。
既不知怎樣拒絕她的關懷,也無法抑制自己對她釋放善意。
明明,他應該恨這些人的。
卻又偏偏是她無意中解開了他的封印,在他沒有記憶的歲月裡,他一度將她當成了他的救贖,當成了可望不可及的月光,把陪伴在她身邊當成了理想。
如今想來,自己是多麼的幼稚可笑。
如果她知道他是誰,恐怕也會收回所有的善意,和所有的正道人士一樣,對他刀劍相向吧。
畢竟,這就是修仙界所有人的共識。
司卿向著上方伸出手,手指修長而有力,指關節微微收攏,抓住一片虛空。
這雙手與普通少年的手沒什麼兩樣,但他一出招就能吸納魔氣與靈氣,僅此一項,足以令所有人忌憚。
豔俗的粉紅床幔隨風搖曳,映得身側之人也多了幾分豔色,被偷偷吻過的雙唇也恢復了幾分血色。
他真的很想多留住一刻這片寧靜。
雲月明醒來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粉紅豔麗的床幔,屋裡飄著嫋嫋安神香,莫名讓人覺得寧靜。
突如其來的回憶如潮水般湧入她的腦海,昏迷前的驚心動魄歷歷在目。
她倏然驚醒,傷口因她的動作而微微發疼,好在不至於那種撕裂的痛……
腦子裡一片混沌。
她不是被顧若山刺了一劍,挖了金丹嗎?
這……居然好像也不是很疼?
“別亂動……”
司卿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他輕握住她的衣袖,這時她才驚覺身旁竟還有一人。
他們都已換上了潔淨的衣裳,整齊地躺在柔軟的床上。
少年恬靜地閉著眼,眉目安詳,完全沒有身在敵營的緊迫感。
雲月明心中暗忖,他們大概……可能……安全了?
她實在身心疲憊,既然是安全的,那她也就不用太過緊張,於是重新躺下,輕聲問道:“這是哪?”
“極樂樓。”
司卿用手背遮住雙眼,聲音平穩地回應。
雲月明驚愕地側過頭,看到身旁的少年依舊平靜,臉上沒有絲毫波瀾,彷彿只是在陳述一件日常瑣事。
她帶著些許不安,試探著詢問:“這裡……安全嗎?”
司卿微微搖頭,動作中透露出無奈。
雲月明心頭猛然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他們該不會是被抓來這裡的吧?!
以他們兩人的姿色,與這極樂樓中的姑娘郎君相比,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更何況,他們還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修士,這在某些人眼中,或許更具誘惑。
司卿顯然看穿了她的想法,他無奈地解釋,他們是逃進來匿藏的。
“那我的傷……”
既然是逃進來的,誰幫她療的傷?現在又是什麼情況?
她有很多事情想問。
例如司卿是怎麼從顧若山的手中帶她逃離的,他們是怎麼出那個洞穴的,又是怎麼到極樂樓的……
“……對不起,阿月……”
司卿的聲音帶著深深的歉意,打斷了雲月明的思緒。
“我沒保護好你……”
司卿的聲音愈發低沉,“害你被挖了金丹……”
雲月明愣怔片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雖然修煉百年的金丹被剖實在很讓她氣憤,但她很清楚這不是司卿的錯。
司卿之所以自責,大概是因為雲飛揚之前就叮囑過他,讓他預設“保護她”
是他的責任,一旦雲月明有什麼三長兩短,以司卿的性情,心裡必然無法抑制地萌生愧疚感。
“這不怪你……”
她試圖安慰司卿,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司卿冰冷而決絕的聲音打斷:“今晚,我必殺顧若山,將你的金丹奪回。”
雲月明:?!
雲月明在司卿的臉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堅決,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司卿所說並非空言,他真的打算去殺顧若山。
她莫名感到背脊一陣發涼,這語氣怪滲人的。
且不管他能不能幫她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