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酒壺看了看,又聞了聞,她並不愛喝酒,但盛情難卻,她也只好裝模作樣地誇一誇。
司卿遣退家僕,挽起飄逸的衣袂親自倒酒:“家中跟王公貴族也有不少買賣,此酒亦是準備今年春節供給皇城的頭一批,不知跟仙子先前喝的宮廷玉液酒相比如何?”
他將酒杯奉上,雲月明瞥了一眼那修長白皙的手,只有指腹上有一層不明顯的薄繭,倒也不像是經常握劍。
主人家的誠意實在讓她慚愧,雲月明接過酒杯小抿一口,酒味醇香清冽,舌尖回甘,沒有那種嗆人的猛烈,她仰頭一飲而盡,也沒有令人迷糊的醉意,偏向果酒。
“比我先前喝的要好!”
司卿自豪地笑了,少年清澈的眸子裡淬了滿天星辰,淡雅如霧的桃花眼笑起來難免會讓人產生一種多情的錯覺:“既然如此,那這批酒就更名為宮廷玉液酒吧!”
“草率了點吧?”
雲月明脫口而出。
“仙子為此酒賜名,怎是草率?只怕會搶購一空。”
司卿含笑誇讚。
“好吧。”
雲月明咂咂嘴。
你是有生意頭腦的,不愧是首富養大的孩子,連蹭熱度都想到了。
她低頭飲酒,關注點重新回到他的武功上:“你身手不錯,反應敏捷,對周圍環境觀察也很細心,是自幼習武?”
“商賈出門在外,隨行貨物貨款價值不菲,總得學點本領傍身。”
司卿自嘲地笑了,笑聲輕若鴻羽。
“司少爺過謙了,你不但身手好,還精通醫術,連藥材都能自己種植,反季節的花也能開。”
雲月明似笑非笑,隱晦地暗喻。
若不說他是個凡人,她會懷疑他是個隱匿氣息的高手。
就憑剛才出劍時的利落,她都很迷惑,養尊處優的富家少爺能練出這麼純熟的劍法?
“略通一二罷了。”
司卿捻了捻白瓷酒杯,杯中清酒漾起一圈細微的波紋。
雲月明審視著他,司卿從容地與她對視,似乎真的沒有撒謊。
見她不語,司卿思量片刻,直問:“仙子還想知道些什麼?”
他想,既然是來測試的,仙門應當是要考量許多因素的吧?
雲月明聽懂了他的意思,斂起笑容問:“你真的想進劍嵐宗?”
司卿錯愕了一瞬,他設想過她還會問許多問題,例如他的醫術,例如莊園裡的花草樹木,卻沒想過她只問他想不想。
月光皎潔,少年似有矛盾。
“怎麼?”
雲月明看穿了他的遲疑,“你在猶豫?”
十年前,司家收留了他,予他姓名,予他新生,司員外將他當做繼承人來培養,司卿也原本打算就此留在司家,將司員外的產業經營好,傳承下去。
司卿像個單純的孩子,毫無保留地向雲月明坦白心聲。
他仰頭望著天上的孤月,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光澤,言語間多少有些迷茫。
“父親也許知道我與眾不同,他常說我可能是哪位修士丟失的孩子,今天,他讓我隨你們離開,去過屬於自己的生活……”
“五土仙長給的延壽丹能讓他再活兩年,但他說活夠了,想平靜赴死,讓我就此離開司家,莫再牽掛。”
雲月明意外地挑眉,她以為世人都向往永生不老,沒想到司員外還真挺豁達的。
司卿沒有父母,司員外妻兒早亡,兩個孤獨的人湊成了一個家庭,聽起來像是個挺感人的故事。
少年悵然,似乎並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他問:“修仙問道,擁有了超乎凡人的仙法和漫長的壽命之後呢?”
意義何在?
雲月明頓了頓:“那就要看你所求的道了。”
“人道茫茫,天道渺渺,有人以斬妖除魔為正道,有人以拯救蒼生為己任,也有人渴求強大的力量,追逐永生不滅。”
雲月明端起酒杯,仰望明月:“我們修仙,修自己所求之道,遵從自己的道心,動輒千百年壽命,早已看淡了生死,世間的情感羈絆又算得了什麼?”
“你想入劍嵐宗,先不管能力如何,最重要的是,你的心,是否真的想走修仙這條道。”
雲月明舉杯碰了一下他的杯子。
司卿愣神,遲疑了片刻,舉杯與她相碰:“原以為仙子同我年紀相仿,沒想到對心中的道已然悟得這般透徹,司卿自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