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1 / 2)

她要回去。

她要回去救崔珣。

這股執拗,重複了千次萬次,無邊黑暗終於漸漸露出一抹天光,她手指微動,下意識就抓住最近的物事,那是透過血盆苦界的木橋繩索,她拽著繩索不肯鬆開,眼睛也緩緩睜開。

大理寺獄中,崔珣仍然一言不發。

盧淮都有些氣急敗壞了:“已經七日了,這七日,你還是什麼都不肯說,再這樣下去,我保不住你!”

崔珣只是闔目不言,盧淮氣得在狹小獄房裡轉著圈:“佛頂舍利是什麼東西?你居然敢明搶?明搶就算了,你還不肯說舍利的下落?崔珣,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到底把佛頂舍利弄哪去了?”

他連續問了好幾遍,這七日,他都是這個樣子,就呆在獄房裡,也不給崔珣動刑,也不給他上鐐,反而好吃好喝供著崔珣,發現他有寒疾,還特地命人在獄房裡多燒點火盆,定時讓大夫來給崔珣換藥,倒真如隆興帝罵他的那樣,像是讓崔珣入獄調養來的。

假如不是他堅持不懈要訊問崔珣,那崔珣就更像來調養的了。

只是盧淮每日磨破嘴皮子,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從佛頂舍利一直問到王暄下落,偏偏崔珣還是一句話都不跟他說,直給盧淮是氣得夠嗆。

盧淮道:“你知不知道這幾日朝會,要殺你的奏疏是一封封往上呈,都說你目無王法,囂張跋扈,大有不殺你不足以平民憤的架勢,若非太后不鬆口,崔相公又態度曖昧,你早死了!”

太后不鬆口,盧淮是早有預料的,看起來太后對此事還處於觀望狀態,而崔頌清,按照他以往對崔珣的姿態,他是絕對不會理會崔珣死活的,不過崔珣在天威軍一案中,不顧性命也要替冤死的天威軍翻案,這讓崔頌清對他改觀不少,加上近來崔氏一族發生了一件大事,崔頌清的二弟,也就是崔珣的父親,家中四子,在七八日前被莫名闖入的兇匪殺害,頭顱還被割走,四子一夜俱亡,崔父急怒攻心,病倒在床,眼瞅著就要絕嗣了,這時候他終於想起還有一個兒子了。

偏偏剩下的這個兒子還被抓進了大理寺獄,犯的還是死罪,崔父拉下老臉,苦苦哀求大哥崔頌清,甚至還以死相逼,崔頌清無奈,不過又不好直接求太后放過崔珣,只能態度曖昧。

太后和宰相都有心袒護,就算是隆興帝想懲處崔珣,都無可奈何,因此崔珣這七日,才能好好的呆在大理寺養傷。

盧淮在獄房裡轉著圈:“崔珣,你給我聽著,現在事情還有轉機,你把佛頂舍利交出來,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遲了,輕則大刑,重則丟命。”

崔珣仍然沒理他,盧淮惱羞成怒:“我真是不懂了,佛頂舍利雖然珍貴,但一不能換來權二不能換來勢,你搶那東西做什麼?”

崔珣單薄身體靠在石壁上,臉色蒼白如雪,他垂下眼眸,是啊,佛頂舍利換不了權,換不來勢,但卻能換來李楹的性命。

只要李楹得救,那他是受刑還是受死,又有什麼關係呢?

盧淮說得口乾舌燥,崔珣是理也不理,正當盧淮怒從心起時,忽然獄卒來報,說太后要召見崔珣,親自審問佛頂舍利之事。

崔珣聞言,緩緩抬眸,盧淮愕然了下,然後猶豫了下,揮手讓人給崔珣上鐐,只是將他押解進大明宮前,還是忍不住囑咐了一句:“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是生是死,就看這一次了,我盧淮,言盡於此。”

但崔珣只是垂下長睫,一言不發,任憑大理寺獄卒將他鎖上冰冷鐐銬,押入大明宮。

蓬萊殿中,太后於珠簾之後,靜靜端詳著簾後跪著的如玉青年,比起她上次見他,他似乎又清瘦了些,眉宇之間更是鬱色沉沉,手腳皆是重鐐,回想他日前和自己提起辭官一事時,他說他想去揚州,想去吳郡,他說他身邊有了一位心似琉璃,人如明月的女子,那時候的他,神采飛揚,瀲灩雙眸滿是說不出的柔情,裝滿了對未來生活的希冀,而如今,他漆黑雙眸卻如一潭死水,彷彿已徹底失去了對生存的渴望。

這般變化,讓太后都不由心驚,她忍不住去猜想在崔珣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定了定心神,放緩聲音,問道:“望舒,你到底為何要奪佛頂舍利?”

盧淮跟他說,是生是死,就看這次,但崔珣似乎全然沒有聽進去盧淮的勸告,他就跟一具失去魂魄的軀殼般,死氣沉沉的,完全不回答太后的問題,太后又耐心問了遍:“望舒,你到底為何要奪佛頂舍利?”

依舊沒有回答,太后心中有了些許慍怒,她抿了抿唇,閉上眼睛,握緊手中的葡萄花鳥紋鏤空金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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