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珣微微笑了笑,他點頭道:“不要做安神香了,收拾行囊吧,我們馬上要啟程了。”
崔珣和李楹談完後,便出了書房,他徑直走到府外,數個察事廳武侯已經等候良久,崔珣環顧四周,一片寂靜,還是如同往常一般門可羅雀,乍一看根本看不出什麼異常,
崔珣問:“查清楚了?”
武侯低聲道:“查清楚了,共有十個道士於府外窺探。”
崔珣臉上劃過一絲戾色:“全殺了,屍首扔裴觀嶽門口去。”
武侯愣了愣:“這樣會不會太過張揚了?”
崔珣淡淡瞧了他一眼,武侯噤若寒蟬:“某馬上去辦。”
當天下午,一輛華貴駟馬馬車從察事廳出發,馬車後面跟著數百武侯護送,馬車悠悠,駛出了長安城。
而晚間,宵禁時分,長安各街坊都空無一人之時,一匹康居馬,卻從崔府,飛馳而出,往漆黑夜幕之中而去。
崔珣與李楹共騎一馬,兩人披星戴月,一直到翌日清晨,才停下歇息。
崔珣將馬栓在樹邊,自己則去清溪取水,只是他顯然有些心事重重,將革囊放入溪中取水的時候,當一朵山櫻順著溪流輕輕碰上他手腕時,他才赫然發覺,於是將裝滿水的革囊從溪水中取了出來。
到底……還是帶她出來了……
可……她若發現,會生氣吧……
她不會原諒他的……
他滿腹心事,提著革囊,往坐在山櫻樹的李楹方向走去,他已改作布衣打扮,布衣以白,他披著厚重雪白狐裘,內裡穿著一身白色襴袍,相比緋色常服,白衣倒沖淡了他容貌中的昳麗瀲灩,讓他多了幾分清冷神采。
所以當崔珣將打好水的革囊遞給坐在山櫻樹下的李楹時,李楹仰頭,望著衣潔勝雪的崔珣時,臉莫名微微紅了一紅。
就如她和魚扶危說的一樣,她喜歡崔珣的皮囊,無論看多久,都喜歡。
她心如鹿撞,於是趕忙開啟革囊,低頭飲水,掩飾住自己的旖旎心思。
但偏偏她的心思,全數落在了崔珣眼中,崔珣微嘆,她喜歡的皮囊,他卻厭惡的很,若非這具皮囊,也不會有突厥兩年暗無天日的生活,可此時此刻,他又不得不生出一點卑劣念頭,想利用這具厭惡的皮囊,去換得一個承諾。
崔珣席地坐在李楹身邊,他看著低頭飲水的李楹,忽然“咦”
了聲,李楹立刻抬頭:“怎麼了?”
崔珣略微皺起眉頭,他看向李楹,慢慢靠近她,然後伸手,朝她鬢邊撫去。
他氣息越來越近,瀲灩眉眼越發清晰,微微上挑的漆黑雙眸更是如碧潭中盛開的千萬桃花,勾魂攝魄,李楹心中頓時砰砰亂跳,他想做什麼?是想摸她的頭髮?還是……親吻她?
但,崔珣怎麼可能主動親吻她?
她緊張到一動不動,恰在此時,一朵粉櫻自樹上掉落,緩緩飄到她的面前。
李楹這才恍然大悟,她坐在山櫻樹下,想必是山櫻花瓣掉到了她的鬢上,所以崔珣去拂。
想到這,她也沒那麼緊張了,而是等著崔珣從她鬢邊拈起花瓣。
崔珣卻是從她肩膀衣物上拈起一片花瓣,但同時又用花瓣輕輕觸了觸她發熱的耳根:“耳朵怎麼紅了?”
李楹一愣。
然後她立刻反應過來,羞憤交加。
原來他在戲弄她。
她馬上背過身去,撿起地上落櫻,洩憤似地扯著落櫻花瓣,身後傳來崔珣低低笑聲,她更覺羞憤,於是一邊扯著花瓣,一邊說道:“我不跟你去嶺南了,你自己去吧,途中被人……”
她本來想說“被人殺了”
,但話到喉嚨,立刻住了口,想改成“被人抓了”
,也不太捨得,於是沒什麼底氣的悻悻改成“被人攔了,我也不管。”
崔珣倒是沒笑了,但過了半晌,他也沒哄李楹,李楹還狐疑,難道自己這話,還是說重了?
也不至於吧?
她正懷疑時,忽然一隻草螞蚱,從背後遞到她的面前。
草螞蚱編的栩栩如生,尤其是翅膀,就像振翅欲飛一般,比她當初教崔珣編的還要好。
李楹呆了下,然後馬上著惱道:“你就算編一百隻,我也不跟你去嶺南了。”
崔珣低聲道:“那編一千隻呢?”
李楹不由轉過身子,不可置通道:“你能編一千隻?”
崔珣莞爾一笑:“若我編一千隻,你可會不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