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體內的蠱……”
虞知聆忽然開口,猶豫片刻繼續問:“最近還好嗎?”
話剛說完,她敏銳覺察到身邊的少年氣壓降低,讓她都察覺出一絲的陰冷。
虞知聆頓了頓,還是繼續壯著膽子道:“我會幫你解蠱,你……你相信我,我一定儘快幫你解蠱。”
濯玉給墨燭下的是噬心蠱,原書中提過,這蠱三月一發作,必須靠濯玉給的丹藥才能抑制下去,否則就得生挨幾天忍過去。
墨燭從未主動要過丹藥,在外這三年也是自己生挨。
而這噬心蠱,只有仙木芽可解。
但仙木芽已經在中州消失幾百年了。
虞知聆抱著試一試的心,昨天燕山青來看她喝藥的時候,她對燕山青提了一下,只說自己需要這仙木芽,讓他幫忙尋尋。
此刻,她悄咪咪看了眼墨燭,又說了句:“你相信我,我真的會幫你解蠱的。”
墨燭聲音平平,輕笑了聲:“噬心蠱只有仙木芽可解,據弟子所知,仙木芽早已絕跡,師尊如何幫弟子解蠱,還是您能找到絕跡的仙木芽?”
虞知聆聽出了他話裡的嘲諷,暗自心想,這小崽子還真是個炮仗,一點就著。
她默默咬了口番薯,嘀嘀咕咕說道:“總要……總要試試的,我會努力找到仙木芽,不會騙你的。”
墨燭沉默下去,心裡的戾氣越發壓制不住。
她到底想幹什麼,莫名其妙的關心、承諾和照顧,可他的苦難有一半都是她給的,她過去也一直在阻礙他的計劃,她明明就是一個虛偽、陰險的人。
他竟然還在這裡跟她吃這所謂的番薯?
墨燭忽然站起身,衣襬被慣性抽走,虞知聆險些跌下榻,慌忙穩住身子之後抬起頭看他。
“墨燭?”
墨燭與她對視。
她捧著番薯,唇邊還沾了一點,這個角度顯得眼睛很大,烏黑的瞳仁裡面全是迷茫,他看不出來一點算計。
“墨燭,你幹嘛啊?”
墨燭忽然別過頭,將目光錯開。
他閉了閉眼,壓住心底的戾氣,再睜開眼時又是曾經那個毫無情緒起伏的少年郎。
“無事,弟子先去休息了。”
他說完轉身就要走。
“等等!”
虞知聆又拽住了他的衣袖。
墨燭頓住,回眸看去。
虞知聆從榻上站起身,從乾坤袋裡取出油紙袋塞進他的手裡:“拿著,我今天做了好多呢,炒板栗,可好吃了。”
炒板栗?
少年神色複雜,而虞知聆拍了拍腰間的乾坤袋:“我還有好多呢,你拿回去當個零嘴,今夜早些休息,明早我去叫你起床練劍。”
墨燭不知道自己怎麼拎著那袋子板栗離開的。
回到他的住處後開啟油紙袋,一顆顆圓潤光澤被開了口的板栗躺在袋中,裂開的口子像在嘲笑他。
墨燭隨意扔在了乾坤袋裡。
院裡安靜沉寂,他推開門進屋,邊往水房走去邊解下衣物。
昏暗的屋內只點了盞油燈,月光從半開的軒窗傾斜而下,照在少年挺拔的身影上,他褪下外衫和裡衣,光裸上半身。
這個年紀的少年郎骨骼如野草般抽條猛長,寬肩窄腰,肌肉壁壘分明,穿衣時候看著清瘦,脫下衣物卻盡顯結實有力,腰線流暢。
這副完美的身子上多了些縱橫交錯的陳年舊傷,密密麻麻破壞了美感,卻又給少年添了些野性。
他忍了這麼多年,為的就是查清楚當年的事情,若非為了計劃早便殺了濯玉了,怎可能不吭不響當她這所謂的徒弟。
而如今,線索出現了。
蛇鐲再次現世。
墨燭低垂眉眼,嗤笑一聲,脫下最後蔽體的衣服後入了湯泉。
他收拾好後換上新衣,烘乾了滴水的烏髮,滅了屋內的燭火,躺在榻上卻並未閉目,而是聽到隔壁窸窸窣窣的聲響。
兩間院子挨著,他和虞知聆的臥房剛好只隔一堵牆,沒有布結界的時候,他超絕的五感可以隱約聽見隔壁的聲音。
很小,但是她好像還在……
磕板栗。
嘎嘣嘎嘣,一會兒一個。
墨燭嗤笑,如果他沒記錯,虞知聆定的計劃是辰時開始修煉,她說她明天會來叫他起身。
***
第二天一早,聽春崖上霧靄朦朧,晨露熹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