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下來。
沈珺注視著自己被夕陽拉長的影子,像隨身的利劍一般戳進原野,隨風拂搖的衣襬卻牽動了昨日。他為張嬸送去杏子時她正納冬衣,榻上擺放的衣物倒很是眼熟,她摩挲著往年的罩衫說這些都是凝固了的年歲,是用一絲、一縷的回憶織成,“待你們長得像叔叔伯伯那樣高,要遠走天涯闖蕩的時候,再翻出來看,就好像仍是當年那個伏在我膝彎的孩子。”
“這是”
他在那呆頭呆腦的小蛇腦袋上一戳,布織的小蛇肚子裡塞滿了棉花,軟趴趴地盤在案上。
“是給青竹做的,他不就喜歡這樣長長的——一條一條的東西麼?”張嬸笑撫他手背,“今天不是放風日麼,你怎麼不同阿餚和青竹去玩兒?”
沈珺微不可察地淺哼聲道:“聒噪。”
“吵吵鬧鬧,但很可愛,不是嗎?”
他緊靠著張嬸坐下,想到青竹說張嬸當年是為逃親才入抱犢山,此後再沒有離開。“嬸嬸可想下山看看?”
張嬸但笑未語,只是絮絮談起下午要為他們做紅豆糕。紅豆衝淨,揀去雜物,冷浸、瀝水,隨後置入鍋中煮沸,將粘米粉及澄面和勻,拌糖及油入紅豆內使其溶化,慢慢注下粉漿,不停攪拌至均勻。
“泉城水好,磨出的粉漿自帶一種甘爽的清甜,不必單獨加糖都清香可口,可惜再不曾嘗過那味道了。”
他本拿不準張嬸究竟念不念家,聞此倒是觸動些許。
“聽說你同阿餚每次從文叔那兒回來,都要互不搭理很長一段時間。”
沈珺面上一訕,“哪有這回事。”
他將對文叔所言的抱負複述,目光沒有落點地懸在半空,說要扶貧濟困、攘邪救世,登崑崙攬四海,兩腳踢翻塵世界,一肩挑盡古今愁。卻在下一刻被鼻尖一點喚回心神,張嬸輕刮他鼻峰說會很辛苦吧,“若是走累了便回家來,在抱犢山裡,你們可以只做一隻小豬、一隻小兔子、一條小狗。”
所以,他反對這場或許僅僅是青竹一時興起,但絕對是一廂情願的“親事”。
沈珺注視著自己被夕陽拉長的影子,像隨身的利劍一般戳進原野,瘋長出一整個星河皎潔的夜。他原以為自己會離開很遠,停下時發現自己也不過是在圍繞著堂屋圍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