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當初就不該提什麼“志同道合結果反目成仇一刀兩斷”,什麼“道不同不相為謀分道揚鑣一拍兩散”之類的鬼話,真他媽一語成讖。
沈珺默然靜立許久,才亦遞給他被絹帕細緻包裹的一物。
反應平淡、連留戀也無,似乎不是很在乎的樣子。
洛餚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酸脹悶在胸口。微垂下眼,收回目光。
如此,自然錯過了沈珺遲來的情緒轉變,從始至終都沒有太大波瀾的臉倏忽牽起個淺淡的、意味莫名的笑。
“是不是無可挽留了?”
沈珺手臂漫不經心地搭上洛餚肩膀,五指不知為何虛攏著後頸,指腹摩挲一小塊面板,圓鈍甲尖撓下細微的瘙癢。
洛餚略顯錯愕,那雙明眸不善地微眯起來,扼著後頸的手猛地收緊用勁,他被迫稍稍低頭,只覺一捧煙霧就落在了面前。
溫熱輕而易舉地撬進唇縫,不得章法地在齒貝間晃了一圈,舔舐過上顎,溼軟勾纏著舌尖。魂體分明沒有呼吸與心跳,卻錯覺兩者融在一塊。
最後沈珺毫不客氣地咬了他的下唇,分開時說:“不言語就當作‘不是’。”
語畢將續晝送還給他,白袍一掠,輕飄飄地行遠,沒留絲毫反駁的餘地。
洛餚等那影子遠至目力不及時才在唇邊銜起抹弧度,心說仙君你把我話都堵住了,這樣分明屬於強買強賣。
不過轉瞬他又面沉似水,折身返回陰律司,屈指在判官案前敲了兩下。
判官抬首見這向來不著調的人陰著張臉,莫名將調侃的話吞回肚子裡,硬邦邦道:“有何貴幹。”
洛餚斂下眼俯視他,“沈珺一介大活人,十殿閻羅怎敢讓他進來。”
“呦,不高興?”
洛餚不掩嘲弄道:“地府如此辦事時倒不怕睽違天道、違背命數。”
判官心虛地捋了捋須,“漌月仙君此舉不是以無情問道,是以大道問情。天道應允,地府攔不住啊。”
洛餚話頭一哽,再次掐著掌肉平緩心緒,一擺手道:“走了。”
剛邁出門檻,忽然探個腦袋回來,“判官大人,記得勞逸結合,我看你鬍子都稀疏不少。”
判官氣得險些抄起琉璃筒朝他砸過去,說也不看是誰惹人心煩,末了忍不住笑罵句:“快滾。”
幽冥既虛無又充盈、既永恆又短暫,浩蕩的靈魂大潮從頭頂湧過,如同忘川水東去,層浪千疊的支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