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尋覓終無果的出路,怔怔凝視衣襟上洇溼的痕跡,瑤池水使校袍溼噠噠地黏在身上,猛然間明悟。
其實他早就已經,不會再有父親或師長一路庇護了。
景寧有一霎情難自抑的哽咽,梗得喉道脹痛,硬生生吞下,深吸一口氣,道:“取血之後會怎麼樣?”
景祁搖首未語,解開衣袍,手掌不由撫到臉側。
面板於瀲灩波光覆上若隱若現的銀鱗,顯出不可褻瀆的冷冽,周遭一切皆是溫和的,他握上景寧掌中匕首,唯它寒氣四溢,似比霜鍛的劍還要涼上百倍。
景寧竭力剋制戰慄感,緊盯著刀刃在肌膚輕輕划動,一道血痕就蔓延開來,猶如生長於其上的紋路,可無法令人腦海不去描摹它癒合後的疤痕,似裂縫蟄伏在無暇冰玉,他感到景祁緩緩蓄力,刃尖一寸、一寸刺入皮肉中,殷紅的血滾滾流出,沒入水中之時又寥寥無影。
他告誡自己手不要抖,可除卻手之外,五臟六腑皆在顫動。
景祁平淡提起這習劍十餘載,“直到此時,拋去劍道場與寢室,竟無其他好談。”
他這般說著,刀刃已經深深扎進了心口之中,聲線卻沒因疼痛有一絲離調,反倒景寧感覺手中緊握的並非刀柄,而是一顆拳拳跳動的——
溫熱、柔軟,脆弱得好似稍一用力就會捏碎,血漿四迸飛射、血肉模糊的心臟。未能覺察自己無聲的淚流滿面,不忍直視眼前人苦難萬千,手上移動的每一厘都在割開胸腔,距離赤心愈近,卻隱約離得愈遠。
“渾渾噩噩,不知將來要往何處去,可我現在終於明瞭。”景祁道,“倘若鮫人註定要淪於週而復始的洄游,我便去尋那柄與映雪閣主同墜滄瀾海的劍,哪怕大海撈針,十年、百年千年萬年總會撈到的。”
景寧忍著泣音說:“那時卻月觀都已經不在了。”
眼前被刀刃翻攪的肉絮在糜爛潰壞的血光中,幾乎將整塊湖泊表面染成落紅的顏色。
景祁淺淡地笑了一下,呢喃:“你我或許不過判官命書上的一滴筆墨,天地萬物乾坤,終究會化作一抔黃土,沒有什麼是亙古不變的”
肉下骨骼已然可見,而他的神識和話音都彷彿弱不禁風,甚至會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