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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蹬地抽身,“他”足下運著五步生蓮,火刃斬斷退路。

烈焰在枝杈與樹梢間疾速騁馳,如同一張大手五指合握,要將他捉於掌中。

“他”見此默唸訣語,就在噬骨銷魂陣即將再出的頃刻之間,一條鱗鞭遊蛇般猛地捲上“他”脖頸,“他”神情一滯,正要折腰後斬,但刀只有一柄,顧後難顧前,這一回身就給了身前人可乘之機,長劍以閃電之勢刺入右臂。

小白周身靈息、所有心念皆匯於這一劍。

而此時此刻,周遭是同火途地獄道一樣的景緻,回溯的雪、落下的雨,斬掉的頭顱、扼斷的頸椎,詭異紛呈。

他的劍在其中卻像一截永遠不會摧折的骨,何其堅定,堅定得好似一往無前。

血潑在他臉上,長劍削掉了那條火刃生長的手。

先斬右臂是為救洛餚的情急之舉,一擊後小白順勢刺向心脈,眼見“他”已是敗相,回天乏術,不料“他”唇口依舊念著訣語,臨死都勢要將陣法煉成,將他二人拉去墊背。

洛餚察覺圖謀,單手在“他”面部一用勁,乾脆利落地卸掉了下頜骨,與此同時,長劍分厘不差,轉瞬就要沒入心口。

“他”卻猝然執上小白手中長劍,掌間力氣驚人。

小白瞳仁驟縮,當即明白“他”此舉是要將自己和身後洛餚一併捅個對穿,但提醒來不及,力道也不是一息就可收住,只得鉚力將劍下移。“他”當真是癲狂至此,執劍毫不遲疑地貫穿了肺部,即刻就要刺入身後之人的體內。

長亭外

長劍將肺腔捅破,血紅的刃尖自後背貫穿而出,小白一時竟啞然失聲,張口卻喊不出字句。

可雖沒能來得及提醒,洛餚已扭身躲開,但不是為避這一刺,而是一株參天巨木燃著熊熊烈火砸倒下來,層林受火燒如此之久,終於耐不住高溫地轟塌,聲勢浩蕩有如祝融震怒,烈火燎原,地崩山摧。

小白趕忙將劍拔出,還不忘在“他”心胸補上一劍,確認再無回天之力,才收劍入鞘,躲避從天墜落的龐大樹冠。

“向池邊走。”小白接住洛餚飛來的陰風吹吹符,有條不紊地將煙霧撕開一縫。

但火勢之浩大,實在讓人寸步難行。

他們在足以致命的濃煙內滯留時間太長,儘管修道者較凡胎肉體更為強健,但也終非不傷不死的鐵人,受了毒素仍會斃命,更遑論火災之中的毒害氣體不止一種,交手時又調動靈息,急性劇毒早已深入經脈,呼吸麻痺,隱約有衰竭的前兆。

尤其是當下緊繃的神經突然放鬆,那股疲憊、呼吸困難的感覺便倏然高漲,手足都有些使不上力,反應自是更不如以往。

彼此被烈火阻隔,雖能看清形影,卻不能會面,二人便約定池畔再見,洛餚借鱗鞭艱難地清除出一條道路,在炎煙交雜的林中竭力辨別通往曲江池的方位,濃煙甚至遮蔽了火勢,無法判斷哪處強哪處弱,一時只覺四面八方皆是火,將他們困囿於此,難以掙脫。

洛餚再次湧現出意識喪失的症狀,濃灰的煙幻化成滿天飛舞的蒲公草,同時感到自己的血壓在逐漸升高,有人說“他們殺了它”、“他們殺了它啊”

可是鱗鞭破開煙霧,凝神去看時,那人分明是和自己一樣的面目,唇舌中吐出的字句又變成:“我殺了它。”

我掐住了它的脖子,我擰斷了它的頸骨。

但是

但是在我掐住油條之前,它真的死了嗎?

那時它皮毛下的頸脈真的已經不再跳動了嗎?

我真的沒有玩那一場遊戲嗎?殺那群小孩的人不是我嗎?

“他”不是我嗎?

窒息讓他的肌肉開始痙攣,心律失常,並漸漸緩慢。

眼前的場景有些扭曲了,火光變為一圈一圈、首尾追逐的圓。他想他永遠也捋不順它的毛髮,它也永遠不會屬於他,他孑然一身地來,也終究孑然一身地離開,留不住任何——

洛餚在無意識中摸了一下長命鎖,在那漫天瘋舞的蒲公草裹挾下,逆著光的人面龐模糊不清,卻如同一柄長劍佇立在大地正中,誓要兩腳踢翻塵世界,一肩挑盡古今愁。

他猛地打了個激靈,猝然回過神來,心念自己尚是如此,小白用劍時靈息貫通筋脈,眼下苦楚肯定有過之無不及,立刻強撐精神,暗道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成過眼煙雲,還糾結著不放做什麼?

晨間賴床時只想在塌上躺到天荒地老,等傷到腿足不得不臥床時才覺能下地走動的日子快活;染了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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