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美芳也慌了神,鬆開姚俊朗的手拔腿就往程雲剛的病床跑。
“程雲剛,程雲剛,你還有沒有人性啊,二十七年前你一聲不吭就扔下我們娘倆跑了!現在你回來了,你話都沒有跟我說一句,你又要跑啊?”
周美芳一把抓住了程雲剛的衣襟,瘋狂搖晃著他的身體的,大聲咆哮著。
她還從來沒有如此失態過。
“程雲剛!程雲剛!你給我聽著,你欠我跟孩子!你欠我跟孩子,你必須要還我們,你怎麼可以一走了之!你給我聽著,程雲剛,你要是再對我們不管不問,下輩子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永遠不要再找我了……”
等護士一溜小跑著過來把程雲剛推到手術室急救,已經哭成了淚人的周美芳癱倒在周青楊的懷裡,禁不住嚎啕大哭。
就這個瞬間,她猛然意識到一件事情,這麼多年了,其實,她心裡還是有他的!
他在她心裡的位置未曾改變過!
這麼多年,她一直生活在苦悶當中,為了生活為了女兒恬恬,她不得把他藏到自己的心靈最深處了這麼多年,她過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日子,她自己欺騙自己,她已經忘記他了,她已經對他沒有感覺了,她甚至以為這是真的!
就在剛剛,看到他痛苦難耐的發病樣子,她突然就意識到,她在乎他,她其實一直在乎他,她還是跟二十七年前那麼在乎他啊。
無情的命運啊,又要再次捉弄他們嗎,好不容易再次相聚,他們連一句話未曾說,他們就要再次分開嗎?
這邊是依然昏迷的兒子姚俊朗,那邊是正在搶救的程雲剛。
生命就如一把無情的刀刃,瘋狂朝著這個可憐毫無招架能力的女人身上瘋狂砍伐著,直把她砍伐的遍體鱗傷,渾身血水,奄奄一息了……
在周青楊的心目中,從小大大,小姑周美芳從來都是不善言辭的存在。
因為年輕時候犯下的錯,她把自己的心靈囚禁了,如同木頭人一般沒有喜怒哀樂的活著,就算是大姑周美麗說一些再傷人的話,她只是充耳不聞,從來不肯反駁一句,都是周青楊出面,周美麗的囂張勁這才收斂一些。
像今天這般瘋狂哭嚎,還是第一次。
“小姑,哭吧,哭吧,把心裡的苦全都釋放出來,把心裡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盡情發洩內心的苦悶和不甘吧。
最苦最難的日子都過去了,都熬過去了,冬天馬上要過去了,暖和的春天就要來了,花兒會開的,草會綠的,該有的美好生活,都會來的……”
周青楊緊緊的抱著小姑,任憑小姑臉上的淚水順著臉頰流淌到他的手臂上,他緊緊的抓著小姑的手,給她信心給她力量……
事情終歸會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會好起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姚俊朗就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裡,他變成成了一小小的嬰兒,他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到處尋找著最親愛的爸爸和媽媽。
他看到了她了,可是他卻抓不到她的手,她疲倦的躺在那兒一動不動,他拼命的揮舞著四肢用嬰兒的語言大聲哭喊著,奈何他很快被包進了襁褓,接著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很快醒過來了,他來到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大房子。
房子真大啊,比他出生的地方的房子還要大,有一對中年男女滿臉好奇看著他,他們說他就是他的爸爸、媽媽。
他也感到奇怪的很,他從他們的表情看到了欣喜,卻看不到親切和疼愛啊……
他跟他們陌生的很,他雖然喊他們爸爸媽媽,對他們尊敬有加,卻總是感覺他跟他們之間有一層無形的隔閡。
他無論如何用力,他也走不到他們的內心裡,同樣,他對他們也沒有親近的感覺……
他終於明白了,那是因為他跟他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啊……
他有些失落有些傷心,他痛苦的走啊走啊,不小心就來到了一處黑漆漆荒涼冰冷的地方。
他冷的蜷縮起了身體,突然就感覺有炙熱的溫暖擁抱住了他,周圍是觸目驚心的紅,他抬頭,突然就看到了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而那個人,竟然是剛剛有一面之緣的程雲剛啊……
父親,他是他的父親啊,是他用自己殷紅的血液給了他溫暖給了他光亮啊。
血液?父親的血液?
當他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突然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他身體不好啊,他好像是做過大手術的,他臉色那麼慘白,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暈厥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