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平被丁建國看得心裡發毛,他一個老實本分的木匠,平日裡指靠著做傢俱謀生,跟他打交道的多是平頭老百姓,這會被一個廠長看著就害怕的厲害。
這人長得高高大大的,臉上還有一道疤,身上帶著一股讓人害怕的勁,也就是傳說中的煞氣,往他面前一站,雞皮疙瘩都往外冒。
更別提這會這人瞪著銅鈴大眼不眨眼地盯著他看了。
他慌亂擺手。
“不是我,不是我,是湘湘畫的。”
“我去,湘湘,你牛!這都是你畫的!大河彎彎向東流,都沒有湘湘牛!老丁,人家湘湘要買木材,你就痛快答應了!依著哥的手藝,半天就能把木材按照圖紙給切好!還有,給人家湘湘打個折!”
陳小東從一開始的驚訝就變成了驚喜,這手藝厲害了,他老早就想著做點私活賺錢,這小湘湘可就是他的財神爺!
他也就是做木工這個本事了。
樹挪死人挪活,年紀輕輕的總不能在木器加工廠這棵樹上吊死!他今年才二十呢,以後還得娶媳婦養兒子的,這裡連工資發不出,再不想辦法娶不上媳婦豈不是斷了陳家香火成了陳家罪人?
如果跟湘湘一聯手,一個設計一個幹,一年功夫保準成冒尖萬元戶。
這麼一想,陳小東忍不住心花怒放,呲牙咧嘴衝著丁建國就是一通嚷嚷。
丁建國真想扇他兩個耳光。
他這個當廠長的都還沒有發話呢,輪到他吱嘎了!
再說了,木器加工廠孬好是國企,對接的一般都是對公生意,給個人幹活怕是影響不好。
“老丁!老大一爺們,這點事都搞不定?再說了,前幾天你給你侄女打結婚的傢俱,不也是從工廠里拉的木材板材!新社會人人平等嘛,我們來自五湖四海,為了共同的目標相聚在這裡,我們就是兄弟姐妹!現在咱們妹妹需要幫助,咱們當哥哥就該幫幫!”
看陳小東揮舞著蒲扇一臉壞笑的猖狂模樣,丁建國想要踹死他的心都有了。
他當著外人的面把他給親屬打傢俱的事情說出來,他要是不答應,還真是說不過去。
他有點騎虎難下了。
“湘湘這麼著吧,咱們不妨來個合作?我跟上級領導申請一下,看能不能拓展下木器加工廠的業務,如果能申請成功的話,你就來我們工廠擔任技術員,專門給我們畫圖紙……”
“這些木板我們都照著圖紙給你切出來,陳小東手裡的活放一下,先做湘湘的,木材我給你算內部價格,但是……”
“丁廠長謝謝您,您放心好了,小東給我幹活的工資由我個人來支付,至於來木器加工廠上班的事情,以後再說吧,我還沒有想好……”
柳湘湘禮貌回應。
人得懂事,非親非故能從木器加工廠買木材,是因為姚俊朗的那層關係,陳小東干私活,工資自然得她個人付。
丁建國這邊自然還得打點打點,回頭買點東西,跟姚俊朗一起送丁建國家裡去。
柳湘湘的話可是把李全平急得要死。
這是多好的一個機會啊,湘湘從紡織廠辭職以後,就成了無業遊民,聽老孃說現在指靠著在家裡鉤假頭髮賺錢,那活累手累眼累頸椎,哪裡有來國營工廠當技術員好!
木器加工廠好啊,這可是旱澇保收的國企,除非廠子黃了,否則能幹到退休,還是體體面面坐辦公室的技術員,這可是別人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工作!
“咳咳咳……”
李全平拼命捂嘴咳嗽頻繁朝著柳湘湘眨眼睛,陳小東一把拿起桌子上一個套著毛線杯套的水瓶子塞到他手裡。
“喝點茶水潤潤嗓子,咋老眨巴眼睛?是不是木頭屑飛到眼睛裡了?來我給你扒眼皮吹吹……噓……奇怪,眼睛裡也沒有東西啊……都是老丁這個不地道的,大熱天的也不給客人上茶水……”
丁建國咬著牙根強忍,要不是陳小東是工廠的八級工匠,他爹又是木器廠的老人,他立馬找個由頭開除沒商量。
光是這張聒噪嘴就煩死他了。
木板的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等柳湘湘付了木板錢之後,他帶著柳湘湘同李全平到倉庫那邊選板材。
“咱們就用松木打,這種老松木結實耐用還有股淡淡的松香味道,用個十年八年都沒有問題,相信哥的手藝,今天下午來拉板子就好。”
柳湘湘從包裡拿出十塊錢就往陳小東手裡塞。
木工下料是第一步,如果下料有問題,後續會有很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