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小鈺”就是“小勉”了。
以前不知道這個“xiaomian”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現在知道了原來是個人。
“老太太不是一直叨唸嗎?怎麼見著了還打起來了?”
喬鈺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和江勉那幾年的愛恨情仇,單是自己從心裡過上一遍都覺得格外嘲諷。
“時間也不早了,孫姨,您先回去吧。”
天都暗下來了,喬鈺也不好意思把孫姨留在家裡。
孫姨應了一聲,臨走前瞥了眼窗外,叮囑喬鈺鎖好門窗。
喬鈺看她一副擔心受怕的樣子,安慰道:“他不會傷害你的。”
“我怕他傷害你,”孫姨說完,又八卦起來,“看他穿得體面,應該不是那種尋仇的吧?”
“不是,”喬鈺尷尬地摳摳臉,胡亂搪塞過去,“他借錢不還。”
“多少?”
“七、七八千。”
孫姨恍然大悟。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出門在外誰還沒個難處。
有時候還不上錢,欠債的和被欠債的都難受,可那又怎麼辦呢?恨鐵不成鋼。
喬鈺眼見著孫姨又明白了又知道了,趕緊把人請走避免她開啟新的話題。
孫姨走後,他哄了好一會兒才把姥姥重新哄睡著,出房間洗漱時聽見屋外傳來細微的動靜,便貼著窗戶往外看。
窗戶玻璃上貼著磨砂窗戶紙,貼了,但沒全貼。
可能因為用料不夠買的太少,右下角缺了一塊。
喬鈺平時用罐奶粉盒子擋住,需要觀察屋外的情況就把盒子拿開,彎腰去看。
因為這一小塊太過隱秘,以至於到現在都沒人發——
一雙黑洞洞眼睛幾乎貼著他的門面。
喬鈺一個哆嗦踢翻了窗臺下的矮凳,“哐當”一聲嚇得他半天沒敢有動作。
“怎麼了?”小塊的缺口外是江勉的臉,“摔著了?”
喬鈺只覺得自己太陽穴突突直響,把奶粉盒子重新擋了回去。
他沒管江勉,洗漱後就進屋在姥姥的床邊睡下。
一夜忐忑,睡得並不安穩。
喬鈺醒後腦袋昏昏沉沉,感覺不妙先灌自己一杯熱水。
孫姨一反常態拎著早飯進來,說是小勉買的,還說他已經發誓今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不欠錢了。
喬鈺手上還端著水杯,暗暗覺得不對:“你對他說什麼了?”
孫姨喜氣洋洋地掏出一個牛皮信封:“我幫你要賬啦,他立刻就去銀行取了錢,還得特別爽快,說多出來的算利息,希望你原諒他。”
喬鈺兩眼一黑。
孫姨吃著江勉買的茶葉蛋喝著江勉買的胡辣湯,已經徹底被對方收買。
嘴裡嘀嘀咕咕說的都是江勉的好話,什麼“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啦,什麼“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啦,什麼“浪子回頭金不換”啦,反正以她的學歷統共就知道那些,現在全都拿出來用了。
喬鈺一邊給姥姥和牛奶,一邊一臉麻木地聽完。
孫姨強行塞了一杯豆漿到他懷裡,喬鈺千推萬阻沒能成功,只好戳上吸管拿著出門。
結果剛下樓,對上最不想對上的一張臉。
江勉正紆尊降貴地坐在不到他膝蓋高的小桌子上,於狹窄鬨鬧的巷道邊吃早飯。
大少爺還挺親民,和周圍鄰居有說有笑。見喬鈺下樓,他立刻起身,包子不吃了沙湯也不喝了,跟那餓了三百年的狼聞見了肉,迅速就位到喬鈺面前。
“早。”
喬鈺差點把手上的豆漿捏爆。
悶頭吸了一口,硬是喝出一嘴水泥味。
“把我從黑名單裡放出來吧。”江勉笑著跟在喬鈺的身側,“你放出來我就不跟著你了。”
喬鈺從口袋裡掏出那一封牛皮信封,連帶著裡面的錢一併拍在江勉的臉上。
江勉兜住掉進他懷裡的信封,還有點疑惑:“我不是欠你錢嗎?欠了多少?我都還。”
喬鈺停住腳步。
他皺著眉,看向江勉,半是疑惑,半是譏諷。
“別裝了。”
江勉立正站好,動了動唇,卻是沒有應答。
喬鈺後退開幾步,將兩人的距離拉大:“你這樣只會讓我覺得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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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鈺第一次說這麼傷人的話。
用“噁心”去形容一個人,他說完自己得緩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