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毛毛依然站著,她淚汪汪地望著章之賀。
華山派之中或許有人知道這個故事,江湖上也一定還有人知道這個故事。但沒有人去講這個故事。
沒有人去講,那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
人生在世,倘若默默無聞,倘若連家人都分離,那麼,本來這個人就似一粒灰塵,一枚枯葉,隨風而去,隨風而落。
但是,此刻兩眼相對,卻無聲勝有聲。
我們只能想象一下,或許章之賀是沈雷龍的一個過客,生下了沈毛毛後就以某種方式離開了。然後,她在華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或許,她的本名根本不叫章之賀。或許她很愛孟一丘,所以,她才叫章之賀,所以,她才會成為孟一丘的影子……
有些事,就讓它成為故事……
令狐小蝦又拍了拍沈毛毛的肩膀。道:“走了,老毛!”
沈毛毛點點頭。
靈清已經不見了,令狐小蝦有點驚訝。四下一看,她站在張立群的身旁,安靜地站著。
令狐小蝦笑著朝她招招手道:“你不走嗎?”
靈清望著令狐小蝦,眉頭微微一皺,卻不回他,將目光轉向別處。
順著靈清的目光,令狐小蝦看見張立群笑眯眯的,如果把他比作一個動物,那一定是一隻驕傲的公雞,羽翼飽滿、雞冠鮮紅、精神抖擻。
令狐小蝦輕輕嘆口氣。若有思索,也皺起眉頭,又朝靈清道:“你要留下?這裡可不是好地方,人也不一定是好人!”
靈清還是沒有說話。
令狐小蝦不由抓了抓頭皮。他覺得無比的尷尬。可他覺得有的時候,人只是一念之間。
好人與壞人是一念之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男人和女人是一念之間,一念天長地久,一念天涯相隔。
所以,即便是尷尬,令狐小蝦覺得該做的事還是得做!
他還想說什麼,沈秋心走到了令狐小蝦面前。
令狐小蝦客氣地喚一聲:“老闆娘!”
沈秋心點點頭。頗有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你是江湖難得一見的後起之秀,你也曾救我夫婦,不管是武功還是人品,都很好!但是……”
令狐小蝦也點點頭。等著她的“但是”。他大概已經猜到沈秋心說“但是你沒有錢、沒有地位,靈清若是跟了你,只會吃苦受累!”
然而,沈秋心卻沒有說。沈秋心道:“但是,你所想的不一定別人也那麼想,你所在乎的別人也不一定在乎。”
老靈子走上來,補充道:“正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令狐小蝦有點納悶,他當然明白其中之意,其實就是讓他別自以為是,也就是說,即便是自己明明應該走了,明明不該去問靈清是否一起走,卻偏偏自以為是的問了,自以為是地認為靈清只是需要一個臺階。便也是說,他以為靈清的選擇或許帶一點猶豫,他以為華山派是個魔窟,在靈清看來根本不是。她是毫不猶豫地選擇的留下,華山派對她來說是個夢寐以求的地方。
想到此處,令狐小蝦不由嘲笑自己,靈清的選擇豈非早就落定了。他不也早就想到了。
他自以為瀟灑,終究不是個瀟灑的人,甚至比任何人都不瀟灑。比任何人都蠢。他就是個自以為是的人,自己善,便以為他人也善。自己正,便以為他人也正。
當然,講話怎樣,是江湖的事。而靈清……
他現在給了自己最後一個理由。又朝靈清道:“我們一起出來的,難道你要獨自留下?”
肉饅頭上來拉令狐小蝦,不耐煩地道:“你小子也真是的,人家想留下,你再不走!我估計她馬上要拔劍削你。你小子是哪根蔥?”
靈清並沒有拔劍。只是還是沒有說話。就好像根本不認識令狐小蝦。
或許她還是願意說上一句話的,至少說一聲“再見”。但是她站在張立群的身旁。這已經抵上千言萬語。
此時,沈毛毛反而拍了拍令狐小蝦的肩膀,道:“我們走了,小蝦叔!”
令狐小蝦笑笑!道:“對,對。走!”
站在一旁的金朵朵也望了一眼靈清。又望了一眼站在靈清身旁的張立群。俗話說:女人心,海底針!
女的人心,就連女人也不懂,甚至連那個女人自己都不懂。
金朵朵也做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她把手裡的烏水託雲劍給了靈清。
靈清奇怪地看著她!並沒有拒絕。
於是,所有人都走了。原本是一場生死惡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