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清醒了。她幾乎忘了自己是怎麼暈過去的,也忘了又是怎麼醒過來的。她剛剛好像在做夢,夢見包餛飩,乾淨剔透的餛飩,從熱氣騰騰的鍋裡乘起來,撒一點蔥花,端給一個背朝著她的男人。
那男人正在用筷子敲著桌子,似乎已經非常餓了,似乎無比期待她把餛飩端上來。因為他知道這是她第一次下廚。
她也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著這個男人親口吃她包的餛飩了。
男人突然轉過頭來,朝她咧嘴笑了一笑,是令狐小蝦。
靈清的心裡不知怎麼就有一股幸福的感覺。像是清風拂面,不淺不深,不濃不淡,恰到好處。她彷彿就覺得自己來到了一個花的世界,初春的季節,正在下著細雨,雨點拍打著她的臉。她覺得內心無比的滿足,世界無比的美好。突然那雨點變大了,大得就像一桶水。然而,她只覺得臉有一點涼,再無別的感覺。
令狐小蝦狼吞虎嚥的吃著餛飩,一個都不留給她。她卻一點也沒有不高興,還想再做幾隻,直到令狐小蝦吃飽為止。
令狐小蝦笑眯眯的說,以後希望一直吃她包的餛飩。
靈清竟然答應了。
這時,空氣中飄來一陣桂花的香味——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跳了一下,她醒了,有點遺憾的醒了。好在她的面前的確有一個背影,她認得這個背影,是令狐小蝦。
令狐小蝦沒有中毒,也沒有死。他的臉很從容的樣子,悠閒的站著。江上的風吹著他的衣角,他正在和一個又瘦又高,臉色土灰的人說話。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本來,我真的不想殺你。”老胖子道。
“你想殺我,我也無法阻止,但是我卻會自保。”令狐小蝦道。
“聽說你的輕功已經到了能抓住鳥的地步,我很想領教一下。”
“你非殺我不可?”令狐小蝦看了看已經醒來的靈清。靈清正望著他,睜著大眼睛。“起碼,你救了這兩位姑娘,我們不應該成為敵人。”他又說。
老胖子斜了一眼靈清,道:“自會有人殺她,卻不是我。動手吧。”
“等等!”
令狐小蝦說等等已經沒有用,老胖子突然就撲了上來。
動作飛快,也像是一盆水潑上來,一盆洗腳水。
老胖子拍出了一掌。這一掌就像是一塊磚頭。令狐小蝦以掌迎擊,竟被拍得手掌發麻。他想不到一個這麼瘦的人掌力如此渾厚。
老胖子卻冷道:“我才用了三層力。”
“小蝦叔。”靈清緊張的喊。
令狐小蝦只接了一掌,後面幾掌便不再接,而是避開了,躍到幾丈開外,朝靈清笑道:“小靈子,趕緊逃。”
靈清不是個怕死的人。立即拔出長劍欲上前助攻,卻是腳痠背麻,幾乎不能動彈。
“小靈子,你莫要小看我!”他還在笑。
靈清沒有見過令狐小蝦的本事,連他在廟前抓白貓時,自己也都只是躲在棺材裡。這一回,她總算是看到令狐小蝦動手了。
她發現令狐小蝦與人交手一樣毫無章法,幾乎與沈毛毛一樣,甚至覺得他更亂,就好像在和人玩遊戲。但有所不同的是,他十分敏捷。
老胖子使的是他自創的七傷掌,他是被崆峒派逐出的弟子,卻也是個怪才,知道鎮派之寶七傷拳會傷了自身五臟六腑,便潛心鑽研,悟出了這一套七傷掌法。武功雖然高強,但是為人並不圓滑,只能做個殺手,求生存之道。為了那四個箱子裡的錢財,他一定要殺了令狐小蝦。
這一時,二人已從甲板打鬥到了船艙頂,又過了幾招,竟然躍到桅杆上。
“哼!我生平與人動手,沒有什麼人可以在我的七傷掌下躲過二十招。”老胖子土灰色的臉有些難看,卻又有些興奮。
令狐小蝦抓抓頭皮,他總是習慣性的抓頭皮,習慣性的笑,以至於給人傻傻的感覺。竟往桅杆上隨意一坐,道:“現在幾招了?”
“二十招!”老胖子回答。
“是嗎?我好像並沒有數!”
老胖子道:“現在,我知道,用強攻的方法對付你的確是下下策。”
令狐小蝦道:“那上上策是什麼?”
“上上策是看別人鬥,鬥到兩敗俱傷撿便宜的人。”
“你的意思是那個還在房間裡沒有出來的人?”
“你覺得是就是吧。不過,你莫要得意,我還有一招還沒有使。”
“還有一招?”令狐小蝦問。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