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後黃昏,還是雨季的黃昏,甚至說沒有夕陽的傍晚不能算作黃昏。
這片黑山晝夜的差別實在太大,白日寧靜怡人可夜晚卻寒得滲人,夜雲憂慢悠悠地也已走上了一整天。
他雖不知疲倦但也會感到單一,可腳怎麼走得過車輪子,他必須跟上地上的行車的痕跡,他必須去救人。
雨又開始落下,且越來越大,山路也越來越陡峭。車馬已不能再趕路,因為誰也說不準是否會發生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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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張三與孫道人的帶領下一行人恰在山腰旁尋到一處山洞,在如此淒涼的山間能找到這麼個避雨的地方已是非常幸運。
點亮火堆,淒涼的夜晚終於迎來一陣光熱,許大人與其女許晴坐在火堆旁烤火,而張三與孫道人以及隨行的幾個車伕則坐在洞口守夜。
黑山的夜不會因為這盡有的光熱而變得溫暖,外邊的雨飄灑不停,秋風也蕭瑟地刺人身心。
張三取出酒壺飲酒驅寒,他對著四下漆黑的夜嘆了又嘆,總是言不盡他心中的愁。
“孫道長,你說這世上真有妖鬼存在麼?”他忽然閒聊問。
孫道人自然會肯定,不然他怎撈得到油水?只聽他字正腔圓道:“白日陽,凡人生活,晚上陰,吐納陰氣的是鬼與妖,自古以來陰陽交替,生人日落而息,鬼妖則趁夜而興。正所謂究竟是我夢蝴蝶還是蝴蝶夢我便是這個道理,也許在我們質疑妖鬼是否存在的同時,那些妖鬼正在四處虎視眈眈地望著我們呢。”
他這一番話才過,一陣陰風呼嘯而來,一行車伕涼得直大哆嗦,他們可不敢再聽道士講故事,於是他們紛紛退回洞內準備休息。
張三也小有一驚,此情此景又在此刻,再大膽的人也會害怕妖鬼作亂。
孫道人這時卻撫須笑道:“哈哈,妖鬼存在,自然有斬妖除魔的人在,本道便是那類人,張管事請放心,今夜我保你們平安!”
張三還是惆悵,他望了一眼身後的許大人又嘆道:“唉,世道妖鬼大亂,就連局勢也混亂不堪,就算今夜平安度過,待幾日後到了京城想必許大人也是凶多吉少……唉,如今世道,好人是沒有出路了!”
孫道人也言語傷感:“本道超脫人間但也深知人間疾苦,如今滿目滄波的南國就算人們不死在妖鬼口下也會死在自己人的手裡,人吃人了我等也救不了。千古一悲!”
千古一悲!
悲傷的風,惆悵的雨,斷魂的人,這個夜哪兒還安寧得下去?
“嘻嘻嘻……”突然間一陣刺耳的尖笑劃破夜空!
孫道人最先被驚得睜開眼,再後張三,許家父女以及車伕皆從驚駭中醒來。
“孫道長,方才是什麼聲音?”許大人上前洞口問。
孫道人卻不敢出洞口檢視,他嚥了口口水裝作鎮定,他道:“許是山林裡某些夜貓子在叫喚,本道靈識一探並未發現四周存有妖魔,大家可放心。”
這一語也算安撫眾人,可就在眾人放心之時,那一道淒厲的笑聲驟然又起----“嘻嘻嘻……”
笑聲過,洞外的馬匹也開始嘶叫,一時間喧囂打破了寂靜的空山。
這一次他們可算是聽得一清二楚,許大人嚇得踉蹌幾步摔倒在地,他驚叫道:“是鬼!孫道長,快快抓鬼啊!”
“這……”孫道人也嚇得雙腳發軟,莫說是鬼,就算是兇禽猛獸他也不敢出那山洞呀。
倒是張三卻大叫一聲跳出山洞:“我張三偏不信邪,我倒要看看是何物在裝神弄鬼”
剎那間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洞外的黑夜之中----
“啊!”一聲慘叫撕心裂肺,那粗狂的聲音也只有張三才有,張三是出了意外?!
這一慘叫甚至嚇暈了些車伕,孫道人顫抖著從懷裡掏出幾張黃符,只聽他顫聲念訣:
“天……天地玄門,助我驅……驅鬼!”
話音才落,果然一道刺眼金光宣洩而出!
金光乍現太過實在刺眼,山洞眾人皆被震得昏死過去……
夜雲憂踏步而來,他執著傘,但金光卻隔斷了雨夜。在金光的照耀下幾道黑影暴露在黑夜中。
“原來是些魑魅魍魎……害人怎行?”
話音猶如忠告,他輕揮衣袖幾道黑影瞬間扭曲,不過瞬息的功夫它們邊消散在金光之中。
邪祟消失,金光也隨之淡去,大雨緩緩而下,一切又重歸於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