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他們的話,我沒有絲毫憤怒,只是覺得可悲,人心不古世態炎涼,我剛剛救了他們的命,為什麼轉過頭來就要對我冷嘲熱諷,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們的心都是石頭做得麼?
就算是條狗,我救了它,還得圍著我轉兩圈吐吐舌頭搖搖尾巴呢,怎麼救的這群王八蛋,反倒開始咬人了?
我救他們,他們諷刺我,我不救他們,他們會說我見死不救,難怪說好人難當,就是這種人壞了社會風氣,拉低了全中國的素質。
我嘆了口氣,身後的記者明顯也聽到了那些話,表情有點尷尬。
這個時候,人群中被我救了的那個女孩走過來,她額頭的傷口已經被警察包紮好,來到我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多謝先生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以後若是有事,我一定盡力幫忙。”
說著,她遞給我一張紙條,上面是一串手機號,後面規整的寫著一個名字,徐悅。
這個舉動頓時讓我剛剛寒冷的心頭一暖,原來不是所有人都是王八蛋,還有一些好蛋的。
我點點頭:“好的。”
女孩再次道謝。
然後又來了兩個中年人向我道謝,可也僅此而已。
一車二十多人,只有三個人對我抱有感激,其他人要麼無視,要麼冷嘲熱諷。
可能他們也不想如此,但在車裡的時候,他們的立場已經站在了跟我對峙那青年人那邊,現在向我道謝難免尷尬,所以乾脆不理我——反正自己沒死不就行了。
我有些呵呵,救人並不一定是為了他們的感謝,也不是為了他們的物質回報,你可以不必謝我,但你不用諷刺我吧,救了一群白眼狼的感覺就像吃飯吃出了蒼蠅一樣,噁心。
用一個段子形容我現在的心情,那就是,救人之前,我有兩顆心,一顆善心,一顆噁心,現在只有善心了,因為——噁心死了。
剛剛那三個人向我道謝的時候,記者和攝影師咔咔一通拍照錄影,估計是當做本次報道的素材了,至於後面那些人說的話,是不可能被公佈出去的。
媒體眼中的社會風氣,必須是“善有善報”。
此時,一輛轎車駛來,車還沒停穩,一個男人就衝了下來,跪倒在路邊,他面前正是死於心臟病的老人。
“爸……”男人淚如決堤,歇斯底里的嘶吼。
“是兒子不孝啊……”男人眼眶赤紅,砰砰的磕頭,身體顫抖著,拳頭緊攥,一拳砸在地上,饒是如此,也發洩不出心中的悲痛。
看到這一幕,我沉默,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滋味。
我正想走,一個聲音喊道:“你爸本來可以不死的。”
“啊?”跪地痛哭的男人抬頭,臉上掛著淚痕,一時沒反應過來。
而說話的,正是我在車上救得青年男子。
“你爸本來能活的。”青年說道,眼神卻瞥向我,滿是挑釁。
“你說什麼?”那男人終於聽清了話中意思,急忙問道。
青年冷笑:“我在車上看的一清二楚,你爸犯病倒地的時候,這傢伙就在旁邊,也就兩步遠,但他看都沒看一眼,根本就沒管!”
“我覺得,如果他稍微照顧一下,你爸可能就有一點機率不會死,不管機率有多小,都可能會活下來,至少是可能。”青年道,伸手指向我。
我頓時愣住了,心頭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兄嘚,我剛才是救了你吧?你這麼誣陷我是什麼意思?
我不記得在此之前見過他,不知道他對我哪來這麼大敵意,好像我日過他全家一樣。
能對救命恩人惡語相向欲加其罪的,你是我見過的頭一個。
那男人聞言,立刻扭頭看向了我,眼中毫不掩飾的恨意,他站起身,眼淚更盛,悲痛道:“藥就在我爸口袋裡,我不求你救他,你好歹伸手幫個忙吧?……”
我正想說什麼,旁邊的徐悅喊道:“不是的,他沒有,剛才他忙著救車裡的人,根本無暇管其他!”
說完,徐悅還衝青年嚷道:“他也救了你啊,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你還有良心嗎?”
青年卻一攤手,做了個無辜的表情:“我沒有說他沒救我啊?我只是在說事實,他只顧著救車裡的人,沒有管這個老大爺,沒錯吧?”
徐悅這小妮子一時無語,無法反駁,只能轉過頭看向巴士車裡被我救出來的一群人:“你們說呀,他是不是當時忙著救你們,他是為了救你們才無法分心去救老大爺的,他不是故意的啊,你們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