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婉兒正自甜睡,渾然不知。檀口微啟,呵氣如蘭,甚至連那扁貝玉齒都可清楚瞧見了。
“子諾……”
就在鄭子諾距離那兩瓣櫻唇不過幾寸距離之時,蕭婉兒突然含糊地吐出一聲囈語。聲音嬌憨慵懶,像是嗔怪撒嬌一般。
鄭子諾大吃一驚,周身陡然僵硬,一顆心險些從喉嚨裡蹦出來,想要立即抽身而退,卻又怕縮得太急,反而將她驚醒,只好保持原狀,支肘懸空,動也不動。
咫寸之距,蕭婉兒長睫低垂,唇角微笑,呼吸悠長細微,似乎仍在做著香甜的美夢。
鄭子諾心下劇震,突然覺得自己如此汙濁不堪,臉上滾燙如燒,駭然忖道:“鄭子諾啊鄭子諾,枉你修行數年,婉兒待你情深意重,你卻一再對她生此禽獸之念,真是豬狗也不如了!”
“啪!”一聲脆響。
鄭子諾又是沮喪羞慚又是憤怒痛恨,忍不住抽起右手,重重甩了自己一個耳光。
在這寂靜的大草原之上,這記耳光顯得猶為清晰響亮。
蕭婉兒長睫一顫,微微地睜開雙眸,眼波迷離。
“糟糕!”鄭子諾心中一沉,險些嚇得魂飛魄散,慌不迭地翻身而退,不想曲撐著的左臂肘因為太過緊張,竟不聽話的忽地一軟,整個人頓時失衡趴倒,壓在了蕭婉兒身上。
最要命的是,嘴唇竟不偏不倚,緊緊地貼在了蕭婉兒柔軟的唇瓣上!
“唔……”
蕭婉兒陡然一震,徹底驚醒,妙目澄澈,滿是訝然、迷惑的神色。
鄭子諾這輩子還沒遇見如此尷尬難堪之事,六神無主地抬起頭,張大了嘴,想說些搪塞之辭,舌頭卻像是僵硬了,什麼也說不出來。
相距咫寸,四目對望,就連彼此的呼吸、心跳也清晰可聞。
一切彷佛突然頓止。
蕭婉兒怔怔地凝視了他片刻,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秋波中的錯愕、困惑漸漸地轉換為驚慌、駭怕與羞澀、長睫顫動,暈生雙頰,虛軟無力地低聲道:“子諾,你……你……”閉上眼,櫻唇顫動如花瓣。
鄭子諾面紅耳赤,羞慚欲死,一時之間恨不得草地上立即裂開一個縫洞、好讓自己鑽入其中。汗水涔涔,不敢看她,手忙腳亂地支起肘臂,想要翻身躺回一旁。
不料驚惶狼狽之下,右手竟陡然按在了蕭婉兒的胸脯上。
蕭婉兒“啊”地一聲,周身酥麻如電,綿綿癱軟。
鄭子諾心中劇跳,猛地撒開手。低頭望去,陡然大震,險些驚撥出聲!
蕭婉兒襟領被鄭子諾在慌亂之中斜斜拉開一尺多長,隨著呼吸,正急促地起伏。
鄭子諾腦中轟然一響,彷佛被雷電所擊,目瞪口呆。
一時之間心亂如麻,百味俱陳,也不知究竟是驚駭、羞愧還是狂喜。
兩人就這麼一上一下地原封不動,像是凍結凝固了一般。
蕭婉兒眼簾緊閉,心中“怦怦”直跳,等了片刻,見鄭子諾始終不敢動上一動,慌亂、羞怕之意漸漸轉淡,隱隱之中竟似有些失望。定了定神,偷眼望去,正好與鄭子諾的目光撞個正著。
兩人臉上一紅,齊齊掉轉開來。
鄭子諾翻身躺臥,心中忐忑,大氣不敢出。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吃吃道:“婉兒……對……對不起……我剛剛……剛剛不是有心的……”期期艾艾地說了半天,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眼看蕭婉兒紅著臉不回答,他心中越發緊張起來。
胡亂之中突然靈機一動,脫口道:“對了,蚊子!我……我剛才瞧見有一隻蚊子從你的臉上飛過,所以……”
蕭婉兒忍不住“撲哧”一笑,咬唇低聲道:“寒冬臘月,哪裡來的蚊子?”
鄭子諾“啊”地一聲,耳根燒燙,吶吶道:“這草原……溫暖潮溼,想來還是有些蚊子的。”
蕭婉兒聽得好笑,心裡湧起溫柔甜蜜之意,暗想:“子諾臉皮薄,若再點破,他可真要無地自容啦。”重新閉上眼,嘴角噙笑,也不說話。
鄭子諾心中突突直跳,過了一會兒,忍不住再度轉頭偷瞥。
只見蕭婉兒閉著眼,睫毛輕顫,雙靨酡紅如醉,嬌豔如海棠,也不知睡著了沒有。
心中猛地一跳,想道:“我這麼唐突冒犯,婉兒也沒半句氣惱責怪的話兒。唉,大丈夫光明磊落,我一再扯謊掩飾,豈不是……豈不是更加卑劣不堪嗎?”
“啪啪!”鄭子諾羞慚難當,又重重地抽了自己兩記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