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彈到平日裡的最佳。”
江纓應道:“女兒知曉了。”
“但願別出什麼岔子。”
江夫人的話裡打著哆嗦,似是在寬慰自己,“但願別出什麼岔子......”
經由江夫人這樣說,江纓心中平復了一路的緊張情緒再次掀動起來。
想著,江纓抱緊了焦尾琴,壓抑在心底的千斤重擔陡然一輕,她下意識抱緊了這把江夫人填充嫁妝才買到的上好焦尾琴。
琴棋書畫,針織女紅......這些女子必備的技能,在江纓記事就侵佔了幼時的所有,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種無形的依賴和習慣,琴不親自抱著,心裡就不安生。
她一個閨閣女子不會舞刀弄槍,長相算不上傾國傾城,唯一拿得出手只有從小勤學苦練的女子八雅。
幸好有紅豆安慰江纓,她好不容易將緊張的情緒再次平復了下去。
到了臨近設宴的天水閣。
江夫人忽然轉身,緊緊握住江纓的手,叮囑似地說:“江纓,當今陛下年少,至今未曾納妃,務必要讓陛下看中你,這樣我們江家才有飛黃騰達的機會,知道了沒有?”
入宮為妃是江夫人的想法,她覺得只要江纓成為妃嬪,江家便有出路。
清風從天水閣那邊,送來了宮宴上的舞樂聲,悠揚婉轉。
江纓微微嘆了一口氣:“我會盡力而為。”
宴會正在進行時,極少有人注意到在不起眼的角落裡,江纓和江夫人安然落座。
雖然說,江纓今日刻意打扮了自己,首飾精緻,錦緞羅裙,妝面還是江夫人親自畫的,有了官宦家嫡女的樣子,但總覺得和其他同齡小姐們比起來,有些格格不入。
她還是不確定的問紅豆:“紅豆,你且同我說實話,我彈得那首陽春白雪如何?”
紅豆看出自家小姐的緊張,安慰道:“小姐把那一首曲子翻來覆去練了好幾次了,奴婢都看在眼裡,一會兒宮宴上定然能技驚四座的。”
“是嗎?”
江纓也覺得並無紕漏。
紅豆湊過來,壓低了聲音:“比起曲子,奴婢更擔心的是小姐是否願意嫁給陛下,入宮為妃。”
順著紅豆的目光看去,當今小皇帝比江纓小兩歲,約莫十六七左右,如今朝中還是太后攝政,他的模樣無疑是個標緻的少年郎。
至於想不想入宮為妃......
“想吧。”
江纓答,“嫁給陛下能光耀門楣是好的,至少我從小讀過的那些書,學過的那些東西都沒有白白浪費。”
紅豆:“啊?”
紅豆略微頓了片刻,無奈地扶了扶額,退至一邊不再問些什麼了。
實際上,紅豆猜錯了,這次江纓並不想聽江夫人的話,嫁給小皇帝。
今日的獻琴,她會聽江夫人的話做到最好,得陛下和太后的賞識。
至於用這份賞識,求能夠服侍陛下左右,入宮為妃的事,恐怕要違背江夫人的意願了。
她想求的,是讓太后破例將自己送到皇京最好的學府雪廬書院,早日成為名滿皇京的第一才女,如此才是光耀江家門楣。
江夫人對江纓和紅豆的對話全然不感興趣,甚至並沒有聽見。
婦人身子微微前傾,正坐在那裡出神地盯著臺上的歌舞,眼角淡淡的魚尾紋都要撐沒了。
江纓知道江夫人的計劃,江夫人想要歌舞結束後,跪在陛下和太后面前,說她唯一的女兒江纓,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願求在宮宴上獻曲,以報君恩。
很快,樂曲停止了,舞女翩然退場,誰承想,江夫人站起來的同時,太后莊重的聲音也響了起來,打斷了江夫人。
“重錦。”
太后笑道,“今日你怎來遲了,賀府離皇宮不遠,何事耽擱了?”
提及這個名字時,太后的眼裡少了幾分威嚴,多了些許親切,而在場百官們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嘴角掛著的笑容也不約而同的滯了滯。
一隻黑靴邁過門檻,江纓感覺到宮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匯聚到了黑靴的主人身上。
那人一身絳紫色官服,平整貴氣,身份盡顯,相對溫潤的眉眼中透著穩重淡然,五官俊逸,身姿挺拔,就這樣一路走到了御前。
這個人似乎有一種無形的氣場,除了太后母子的皇威,百官們周圍的氣氛幾乎是肉眼可見的寒了下去。
“臣賀重錦,今日來遲,望陛下,太后娘娘寬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