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砰地關上了。
他們無需再因為省錢而只能擠在宿舍床大小的雙人床房,也沒了躺在同一張床上相擁纏綿的身份,兩把鑰匙,各居一隅,多餘的話都沒有。
應該是藥物起了效用,平常熬到這個點,多少入睡困難,今夜沾床就困,她側身面向玻璃窗,窗外大雪翩飛,沒有聲音,可以看見的盛大,一夜過去,不知會覆蓋多少顏色。
除夕夜零點一過,手機裡就開始收祝福,黎也才點開手機,敏敏給她發了一大長串,混合著生快語錄,打算回來給她補過一個生日。她再挑著回覆了一些,點進了劉何的對話方塊,略過一句“生日快樂”,看到接下去一條,她驀地抓著枕頭靠起了身。
劉何:【白天那個,真的不是你男朋友嗎?】
黎也視線遠望,在窗面轉了一圈回到螢幕裡,適應光線,又摁滅了,過了不到十秒,摁開,打字:【前男友。】
對面盯著螢幕似的,秒回:【那他在追你嗎?】
黎也:【?】
她往緊關的房門瞟一眼,再回:【沒有。】
再躺下去,指尖划著划著,在沒給備註的stand by you一欄停了下,最右邊顯示最後聊天時間:昨天。
她點都沒點進去,刷朋友圈催眠,這段時間都不消停,一堆人跨年要發,元旦要發,臘八還要發,更別說除夕,卡點就把朋友圈刷了屏。
黎也聽著外邊兒遠些的響鞭,在床上輾轉,指尖在螢幕上劃得越來越慢,幾乎把卡點這一批刷完。
大家都帶著圖片和大串文案,字裡行間帶著符號表情,透出歡悅喜慶,視線必然就被亮眼的吸引,難免疏略,那一條簡短到只有“除夕快樂”四個字的朋友圈,是下滑後又滑回去,才被她注意到。
她停了一秒,視線一帶到暱稱stand by you,和那張雨景頭像,至此,其他多麼鮮明喜氣的文案圖片,都在目光中虛化。
除夕快樂。
釋出時間,零點零零分。
她看不到底下其他人的回覆,只有其中幾條李聰的:【除夕快樂啊,卡點的哦,你以前怎麼沒那麼矯情?】
他們健身俱樂部的一窩人估計的擁上來了,她的視角只能看見李聰“自言自語式”地回覆了很多話,而發這條朋友圈的人,一句也沒理,李聰都比他活躍不知道多少倍。
螢幕幾次因過久的停留而暗下去,反覆點亮,反覆過目,腹部一股暖流漫到心口,她點開評論,也打了個除夕快樂,發出,重新睡下了。
-
這趟來的匆忙,在路上的時間就耗去大半,兩手空空,黎也沒準備貪懶覺,盤算去哪兒逛逛買些東西,鬧鐘只挪晚了一個點。
比鬧鐘還先響的是敏敏的催魂,早早被拖起來擀餃子皮,怨氣比鬼衝,哭嚎表情包轟炸。
黎也被迫精神了,洗漱換衣出門,低頭在找表情包回覆敏敏,隱約聽到開關門聲,沒看路,身邊什麼時候多了個人,還是在下樓梯並肩蹭到時反應的。
“你怎麼也……”
後聲沒了,是看見他舉著電話,嘴巴動著回聲,“嗯,在我邊上,你自己問。”
手機就這麼遞過來,黎也茫然接過貼耳邊,早市叫賣歡鬧,聲雜,快到一樓,她才聽清混在其中的嬸嬸的聲音是問她中午想吃什麼,聊著就不自覺放慢腳步,掛電話時,她抬眼,手機的主人已經在賓館門口的臺階上等著了。
黎也往前走,握著的手機又有訊息振動,剛好她到靳邵旁邊,連在訊息之後追來通電話,她看見備註的李聰,才順手點了接通遞過去,“李聰電——”
“我靠你意思是你就把人拐回家了是嗎?!!”
黎也沒說完,靳邵斜過頭來,電話裡繼續蹦出截斷她話聲的叫喊:“你!我的好兄弟!你太他媽有種了!”
沒開擴音,堪比擴音。
他就好像在那個菜市場搶了大媽安在攤位的喇叭對著手機吼。
兩人視線一齊落在螢幕上,再同時看向對方,凝固。
而喇叭還在磨叨:“怎麼搞的?有沒有上手教程?我靠你有這能力你早不——別說了,什麼都別說了,教教哥教教哥……”
手機懸在倆人中間,被她指尖拖著,越來越燙,小幅度輕抖了一下,才被他接過去,擱耳邊。
黎也看不出他面上有什麼表情變化,手指蜷了下,垂下去,直身看馬路正對面。
一夜暴雪,這座小城進入更上一層的寒冽,雪早就停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