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不摧,所以不管發生什麼,她都能騙自己靠著這條線走下去。
可崩斷也沒有多麼轟然,只需要她走出自我欺騙,面對那個最大可能的殘酷現實,就會破裂,碎成一地渣。
她崩潰的點興許也在於那一瞬間,不知道要怎麼再欺騙自己,怎麼再走下去。
所以恓惶,惝恍,手足無措,在轉角看見他的那一秒,黎也說不清自己什麼想法,可能什麼也沒想,就是抓住,抱住,讓那時的跼蹐不安有個暫時的落點。
“我以前有段時間愛上網,發牢騷。”
他的聲音也在她片刻的安定裡變得悅耳,沉靜寬心,她可算回應,輕聲:“什麼牢騷?”
靳邵丟煙,踩滅,味兒散走才看向她,回想了一下某句記憶深處的臺詞,說出口時板正得有點好笑:“我說,‘人要什麼都沒了,還活得狗屎一樣,像在世上湊數的,還不如死了算了吧。’”
黎也點頭,還嗯了一聲。
“你嗯什麼?”
黎也說:“還好你活著。”
又把他氣笑,他叫她沒好話就別打岔。
“那時候有個人回我說,你一定是太累了,”靳邵說著站起來,撫著黎也的肩單膝跪在她身前,“應該試著放空自己,可以想想明天吃什麼,做什麼,或許陽光正好,天氣晴朗,也可能下一場清曠的雨。至少你還能夠期待這些,就不算太糟糕。”
“大概是這意思,還有挺多我記不大清了。”
她低頭,他揚頭,四目相接,他看到她眼底幾秒閃過的猶疑,訝然。
“怎麼了?”他問。
黎也搖搖頭,笑,“那些話對你有用?”
“有點用吧。”靳邵笑說,“我那不現實裡快死透了,上網找點存在感。”
“挺好。”黎也伸臂攬住他,下巴架在他肩頭,嬉怡說,“我聽到了。”
秦文秀的電話一晚沒通, 資訊也沒影兒,黎也以為她會毫無徵兆地失聯,像那些被動冷戰的日子, 這通電話就在翌日清晨回過來。
週一, 黎也套上t恤長褲, 校服不好看是一回事, 夏天不散熱, 她把褲腳折得高高的, 一隻耳朵接了p3的耳機,聽英文慢調歌, 另只耳朵聽電話。
“昨天那麼晚給我打電話?什麼急事?”
“什麼急事到現在也不急了。”黎也翻開筆記本里寫滿日期的一頁,劃掉今日, 聽著秦文秀數落她話嗆人,手機扔一邊,拉緊揹包拉鍊,架上肩頭。
再聽見這道久違的聲音,她竟出奇地沉靜,無波無瀾,不再動盪,也不再迷惘,甚至不想多說,多問。
“我平常上班也忙, 接不到電話, 你有事兒多發資訊, 我看見就回了。”
歇心了聽她說話, 黎也發現居然是可以聽到些急躁的,像急於將雜事應付。什麼東西已經變味, 她遲遲發覺,她們之間的聯絡開始不太長,倉促果斷,聊不到兩句話,秦文秀不再同她嘮叨,興許是懶,興許覺得那不重要,只要她事少。
事少。黎也笑了笑,“沒什麼事,我瞎摁的。”
黎也敲了敲秦棠的房門,喊她起床,自己先下了樓,步調輕盈鬆快。
盒蓋上筆記本那一刻,腦子就一個念頭。
這個學期僅剩下兩個月不到。
而她不再期待了。
手機裡另外有訊息,黎也邊回邊下階梯,兩隻耳朵塞著,低頭的余光中瞧見暗影,她才定住腳,冷不防被洗了眼睛。
藍白配色的校服,說不出多難看,版型和布料影響,完全壓住了它其實還挺規整的設計,但不知怎麼的,黎也每回見靳邵穿校服都有種比夾克還裝的即視感,衣冠濟楚,又假模假樣。
特別把她的包挎自己肩上,那個感覺蹭一下就上來了,清純男高,真實一點的評價就是——看著很聰明的二百五。
腳踏車每過一段時間就需要補輪胎氣,不然騎著吃力,本來昨天要補,忙裡忙慌地也忘了,黎也不想踩那麼一段路累成狗,坐了靳邵的車。
到千里香餛飩店,靳邵拉她坐下就開始商量:“這學期應該不走了,我早起上課等你,車就擱那兒吧。”
“好。”
靳邵狐疑眯眼,“這麼幹脆?”
“幹嘛?”黎也拿了他的手機玩蹦球,斜他,“跟我客氣客氣?”
指腹有糙繭,隨便在她脖頸磨磨就發燙,“還以為你堅持跟我玩點藏的。”
“我也不跟你玩飄的。”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