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裙,再撐灶臺邊盯著她擺弄鍋鏟,發覺她也技術生疏,他們聊一些閒話,比如她怎麼會做菜,她還會做什麼。
他倆屬於都不給面兒,但靳邵做的難吃,黎也吃兩口就裝飽了,她做翻車的,他會一邊吐槽難吃,一邊哐哐炫完。
吃完飯,黎也什麼都不用幹,坐沙發上等他收拾碗筷清出桌子供她做卷子,再開一罐汽水遞放桌邊,她不用去管靳邵在哪,在幹什麼,一出聲準能找到他。
日子尋常,甜而不膩,倆人生活無形融入,也無形影響,很多都是慣性的舉動,比方看電視——弄乾淨廚房後,黎也和他一起把房間雜物灰塵清了,房間裡房裡的電視機也接上電,拿下塵封的花布。
播新聞、體育賽事,或是準點的瓊瑤劇,有時也看點中二動畫的vcd碟片。
她這會兒總是在一邊看書寫題,靳邵自覺沒等她說就會調低很小的聲音。
收了攤,黎也主動拿遙控把聲音調回去,倆人盤腿坐沙發上一起看,他不老實地將腦袋歪到她肩頭,軟綿綿地壓著,跟她吐槽劇情,嘴又毒又沒勁。
看了會,黎也起身去床頭給手機充上電,託著慢步子把他視線擋住,他雙臂敞開,自然地順過她的腰,調整姿勢,讓她更舒適地跨坐在他身上。
她一般不輕易主動,得他求來。
他驚怪地想今天的太陽是否由西邊落下,雙臂就已繞過他後頸,環住,鬆軟的腦袋深陷進他肩窩,說話時探出來,臉頰緊貼他頸邊,氣息縈紆。
“幫我剪個頭髮吧。”她突兀地講。
電視機聲音還是太大,他長臂一伸摸到遙控,調小,再調小,最後關了。
“怎麼了?”指腹又輕擦著她後頸,耐心問她。
她無言搖頭。
“我不會。”他無奈地說,“別給你剪廢了。”
“剪短就行,不用技術含量。”
她依然堅持,靳邵提議帶她去理髮店,她也搖頭,他就問:“為什麼突然想剪?”
“太長了不好理,洗頭都半天。”
家裡沒有專業工具,黎也說隨便一把剪刀就行,靳邵沒回什麼,順著腰把她抱起,託上床,抵足而眠。第二天還是早早去超市買了把理髮剪。
黎也常扎低丸子,中端到髮尾有自然的彎卷,弧度很漂亮,而她給靳邵指的剪除長度,就堪堪截掉一頭烏黑秀髮最吸睛的這點。
衛生間的鏡子前,從未做過細活的兩隻手動作小心,手臂遏制著輕抖,髮絲簌簌斷落,黎也神情清淡,叫了他一聲。
他稍抬頭,臉就展現在鏡中,眼底的外景虛化,聚焦一張人臉——她喜歡他的眼睛,那是一片死寂、寸草不生的荒原,所以從裡邊看見自己的臉的時候,感覺很奇異。
“短髮好看嗎?”
“好看。”
“不好看也沒事。”她忽略他的回答,低低地喃說:“過兩年就長回來了。”
梅雨季裡最後一場大雨連下了三天, 掐住期末的尾巴,戛然而止。整個桐城鎮像裝進一塊巨大的玻璃罩中,溼濛濛的草木雲天, 滋潤的濃綠暈開在明淨窗面。
黎也搬去舅媽家的東西陸續搬走, 都摞到旅店房間, 臨走前, 和秦棠一起收拾了屋子, 一直壓在兜裡的兩百塊錢, 黎也偷偷又壓回了她的枕下,倆人打過招呼, 暫時告別。
暑熱毒辣,靳邵揹著黎也換了臺大功率風扇, 房間每日通風,夏日清涼。
倆人整天待在一起,以膠投漆,睡覺,洗漱,做飯,細緻入微到每件事,偶爾出去吃一頓,慶祝些雞毛蒜皮的日常,他還會腆著臉皮去隔壁藉口井鎮西瓜, 扎小矮凳在院子的綠樹下乘涼, 啃西瓜, 聊屁話整些小花樣。靳邵黏著她的時間更長了, 他沒有自己的事,或者把規劃推後, 他的日子裡只有一道身影。
靳邵的煙癮基本戒掉,出去時和李聰他們碰面,出入娛樂場合,沒接過一根朝他遞來的煙,嘴裡常含著糖球的甜膩,也著迷她舌腔裡漫延的溼熱。
倆人關係更進一步,彼此疏解難耐,隔靴搔癢地刺激神經,即便氛圍正好,即便她從未抗拒,允許他的觸控,將要擦槍走火,他還是將身子撐起,光膀子走進衛浴。對他保有的剋制,黎也僅是沉默。
關了燈,兩具冷靜下來的身體平躺在一起,夏夜月光銀亮,窗格裁出剪影斜進來,氣氛安詳庸常。黎也不讓他抱,嫌熱,他就撐坐起來,立起枕頭墊背,手指摩挲她幾根髮絲。
短髮乾淨利落,長度在齊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