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郎當蹚著步的背影看,“他有點兒什麼病吧,愛湊熱鬧,愛顯著自己。”
籃球場暫停休息, 幾個男生猜拳決定一個跑腿去小賣部買冷飲,上衛生間,躲樹蔭下, 球丟給李聰, 又傳到剛走來的靳邵手裡。
“你什麼情況?”
天熱, 李聰手一搭上來就黏黏糊糊的汗, 靳邵踹他腳脖子, “憋什麼屁?”
“我看見了!我兩隻眼睛盯著看!你抓她的腳!”李聰露出個鐵定的眼神, 作挖眼珠的動作,挖向後邊遠到只有米粒大小的女生, “真就這麼到手了?”
靳邵脫外套塞他懷裡,“你只帶眼睛不帶腦子?沒看見給她壓腳?”
李聰一切盡在掌握地哼:“你什麼時候給女生壓過腳?這跟耍流氓有什麼區別?!”
“……沒事多吃點藥。”
“你又這樣!跟你好好說話!”李聰兩步追上去, 跟他兩個人在球場上一攻一守。
他心不在此,靳邵帶球過他跟無視障礙物似的,最後一下還扣了個藍裝自己的逼。
“你要不承認我就當你預設,我回頭跟姚子說道說道你這橫刀奪愛的畜生!”
靳邵撈了把頭髮,右肘間夾籃球,單手叉腰,嗤他:“先不論我奪不奪,人就放這,你撩得走?”
“我為什麼撩不走?”李聰小臉耷拉,“你是不是小瞧我!我在你眼裡, 不, 我在她眼裡這麼沒有魅力嗎?”
靳邵毫不給面地調笑:“我以為你至少心裡有數。”
李聰嘖他:“會不會說話?會不會說話!我不就沒你長得好點兒!”
“嗯對對對。”靳邵不屑跟他嘮, 拍著籃球走去樹蔭下。
“靠!你個臭渣男你不配擁有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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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週休息日回陳蘭靜那兒吃飯, 黎也剛出校門就收到了陳蘭靜的來信,主動的來信。
她跟秦棠一起回, 上樓梯走在秦棠後邊,掏鑰匙開鎖時,隨口問她句有沒有家裡的鑰匙。
“我只在這種時候回來,舅媽沒給我配。”
也僅是個拙劣的理由,在孩子思考單一的世界裡,鑰匙是一種意義,並不是只在哪個時候回來,需不需要,而是一種你隨時可以回來,不用顧及家裡有沒有人開門的意義。
她沒被賦予擁有這種意義。
秦棠開了門就看著她,想回點什麼,陳蘭靜在廚房燒菜,聽見開門聲提著鏟子就出來誒了聲,黎也拍她一下,先進門。
放下揹包,黎也撈袖子去廚房洗手幫忙,把辣椒蔥蒜之類的切好,櫥櫃裡拿三隻碗,開水龍頭沖洗,陳蘭靜對她說了什麼,關了水,黎也啊了聲。
“一會兒吃了飯彆著急走,到房裡,舅媽跟你說點事。”她說。
黎也不解,但點頭,走出去。
秦棠坐沙發裡玩手機,黎也把碗放桌上,到她身旁攤出作業寫。秦棠往廚房看一眼,貼近黎也身邊,說:“我剛剛就想拉住你,你幹嘛每次都要去幫忙?不幫也可以的,她不會說你,你就忙自己的。”
明明自己事情也很多,但回回來就是目標明確地先進廚房幫些力所能及的雜事,秦棠之前沒叫住她,但總覺得奇怪,在她的思維裡,他們這個期段的孩子是不需要插手那麼多家事的,孩子也總有自己的“正事”,有一萬個理由讓大人們理所當然地把一切處理好。
“而且你是客人,你算客人吧?”
客人怎麼能幹活呢,她媽媽是拿了錢的,她知道,所以黎也完全可以去享受這個居所、這個環境帶給自己的便利。
可她主動到甚至讓陳蘭靜覺得理所應當,幫廚洗碗是基礎,有時陳蘭靜不在,她也理所應當地過來做一頓飯,跟秦棠吃,再留給陳蘭靜回來吃。
這不應該,太不應該了。
可是。
“秦棠。”黎也說她之前說過的那話沒錯,“這是你家,不是我家。”
寄人籬下所施加的就是一種不平等的空虛,她不踏實,就好像非得做點什麼讓自己踏實,心安理得地吃飯,心安理得地踩在這塊地上。她們聊起來到這裡的第一天,聊起她被拒之門外的那一晚,被推出來的行李箱,她說,秦棠,我比你更不想讓自己住在這。
“對不起……”秦棠蜷起身子縮在椅子一角,眼神像只受傷的鹿,看起來比傾訴的人還難過,“我補償點什麼給你吧,你想要什麼?”
“想要你好好唸書。”
秦棠嚥了口苦藥似的啊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