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防備,粗莽地衝進他支離破碎的十八歲,把原有的思緒攪得稀巴爛,激發人心深處的貪婪。他回吻,雜亂無章地像塞進她舌上的樹莓,他一隻手撐地,一隻臂從另一側繞縛她的腰,拉近,加深,她的手滑到他頸窩,他的吻輾轉到她的痣。
地上的影子不分畛域,兩顆不安的心臟被扭緊,拉長,跳動在深長的夜裡。
此間有綿密的喘息,熱烈的怦然雀躍。
此外是街邊上、門店裡揉雜的嘁嘁喳喳,永不止息的蓬勃人間。
鎮裡大部分地方沒有過分的夜生活, 到這個點,就跟她剛來這的那夜無二區別,街鋪大多熄燈, 少量行人, 夜靜悄悄。
黎也把車推至牆邊, 去開旅店門鎖, 沒多久, 靳邵隨後回來——這時候不消停的大概只有麻將房跟西街, 他拐個道去那邊給她買了份飯。
摩托車鳴一直響到她那輛單車邊才停止,他捋了把頭髮跨下車, 今天才從縣裡回來,那邊溫度高, 他穿的少,運動短褲,寬散一件黑t,弓著挺括肩背,額前發飛揚,凌亂,又很清爽,不失鑑賞性的美觀。
黎也站門內,看愣,灼熱又從腦子裡燒回唇齒間, 看著倒淡定, 他也很自然, 從她手裡接了u型鎖, 塑膠袋裝的盒飯讓她拿著,一聲不吭去反鎖門, 留個背影,沉冷又肅靜。
無懈可擊沒有一點破綻。黎也看著,腦中閃回他剛才親完後的樣子,她尤其可以確定他沒親過人,還很蠢,把自己親得缺氧,一點氣也不換,又不肯鬆開,脖子到臉都被憋紅,要不是她把他推開,他能把自己憋死。
黎也不動聲色地笑了下,撇開眼,低頭看訊息,秦棠之後給她回了個好,沒問別的。
“李聰跟你說我搬回去住了?”
也不知道他在鎖什麼門,擰來擰去要擰出花來,黎也說完還等了他一下,才遲遲聽他平緩地嗯了聲。
“是。”黎也說,“陳蘭靜走了。”
他此時轉過來,黎也看到他眼裡的黯然,冷漠,在接收到陳蘭靜的名字後,這些都不是假的。
起初回去,黎也沒想過能住那麼久,東西只搬走一些,大部分還留在客房,算起來陳蘭靜也走了有這麼久,偶爾只來個電話問候,其餘一概不知,黎也問過她的病情,她含糊地說不清,說著說著又進入憤怒,又提到那個仇恨的名字。
黎也覺得她的精神狀態也日漸失常,每日都活在病痛的折磨裡,她也說起靳邵,一邊讓黎也離他遠遠的,一遍又打探二人關係,讓黎也去從他嘴裡套他爹的話。
這事兒的時間線拉長,卻從未過去。黎也時常也被折騰得挺累的,她瞞著她媽,瞞著秦棠,瞞著所有人,捲進這場波濤洶湧的爭鬥中去。
“去縣裡看病。”黎也解釋說:“我暫時回去陪秦棠,比她一個人住著安全。”
他又嗯了聲。
倆人沉默。
她看他,他低著頭看自己腳底,似乎想說什麼又閉上了嘴,又在腦子裡反覆地碾磨斟酌後,自以為主動地幫她問了話,再回答:“我不知道靳勇在哪兒,他的事跟我沒關係。”
“我知道。”黎也啞聲說。
他視線不曾觸及她的眼睛,悶著氣,急躁地想點一根菸,摸到口袋沒拿出來,腹腔裡燒得慌,嗓子也燒得枯澀:“我還要說什麼?”
“什麼都不用說。”她的每一句回答都沒有停頓,沒有思考的猶豫,洞悉他眼底的退卻,也明白他的踟躕不前,拇指腹輕擦過他微蹙的眉。
她說,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過去,你的病態和恐慌。
我看透你的糟糕,也見過你的不堪。
但是沒關係。
黎也一手提著盒飯,撫他的那隻手環至他後頸,掌住,往下壓。
那都不影響我會親吻你。
啪地響,盒飯在某一時間摔在地上,這夜重歸寂靜,只剩呼吸糾纏,心跳綿長,稠密的暱愛溢滿胸腔。她雙臂環過他的脖子,他的掌心從她肩脊燙到腰背,他無意咬到她舌頭,她就在他頸處加倍報復,他的氣息遊走她每一寸氧氣,毛糙地描摹她的腰線,濃烈的酒精糅合清新的香氣,他們之間毫無空隙、密不可分,幾乎遐邇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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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的時間就像開了加速幀,記憶很片段性,激情是比酒精更有力的麻醉劑,她彷彿沒有意識,挪動的每一步都像踩進雲裡。
而當再次睜開眼,她就在室內了,甚至一夜過去,天將亮。
手腳都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