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著紙張笑說:“那行,咱班就算你一個了!”
他沒聽這話,也沒看人,視線直到黎也從後門過時方清明兩秒,然後,她就這麼挺直揹走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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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完圈全體解散,一片人都氣喘如牛歇菜了,還能動的奔向器材室,偷摸回教室。
黎也蹲在跑道邊喘氣兒,佔著飄蕩的陰翳一角,樹梢落下的風竄過寬大的t恤領口,一直貫徹到後面,女生們集合在樹蔭下七拉八扯,目光聚焦籃球場上五班幾個報了比賽正內部磨合招式的男生。
靳邵也在裡頭,唯一不參與討論也最閒乎的那個,其他幾個都以他為中心或防或攻,他有自己一套節奏,球只管傳到他手裡運作,推、拉、拔、勾,右換左,左換右,有時球從人胯下運過,從頭上飛過,從身後虛晃一槍,樂忠於戲耍的方式衝過防線,手到拈來一個後仰跳投,全場的視線都要引過去。
去小賣部那一批迴來兩個女生,提著零食飲料,一群人聚在樹下分發,袋子裡剩幾瓶,球場中途休息,男生接二連三覥著臉過來要,最期盼來的卻還閒閒背靠在籃球架邊上,一隻腳踩籃球,低頭看手機。女生臊著臉耳語推舉著誰拿一瓶送過去。
靳邵往跑道上那一角掃,人不在那,剛剛繞開這處,跨出跑道往外圍走,遠遠留個背影,眼前有人拿著水跑近,把這道背影也擋住了。
黎也體能不錯,中考的體育成績也不拖後腿,跑下來就喉嚨有點澀,加入了去小賣部的佇列。
日頭一盛,師母的黑布簾兒就拿鐵桿架起來在店門口,躺在椅裡,歲月靜好地扇著蒲扇,上課時間,這片兒靜悄悄很適合打迷糊,黎也買水出來,老太太就在那眯睡著,便自行把錢丟進她的小抽屜裡。
椅子邊還有一個矮凳,誰來了屁股都能上去待一會兒。黎也是不想回操場了,歇著喝兩口水,手機資訊震動,一手把瓶蓋擰緊,一手摁進去接收訊息。
s:【去哪兒了?】
她抬指編輯:【買水。】
s:【帶一瓶。】
她掃一眼,摁滅了螢幕,坐會兒,又有同學陸續到這,進去,出來,把師母吵醒,她站起來,單手敲下回信:【我不過來了。】
他又敲來一個問號。
一毛一條簡訊,他刷刷發得起勁。
黎也沒回了,拎著水進校門,拐去廁所方向,水放在公用洗手池邊上,上階梯走進女衛。
男女衛挨著,兩側樓梯,中間搭起洗手池,男生們跑完步、打完球就到這來衝臉,嬉鬧調笑,水濺得到處都是。
黎也出來的時候,男生們剛走,洗手池邊站了個人,臉埋下去,掬著水搓臉,活動間,肘碰掉了她的立在那的礦泉水,他低身撿,抬頭,黎也從階梯上走下來,倆人對視上。他挑高眉尾看著,等著她走近,自然把水接過去,隨意往洗手池邊沿一靠。
“不是說不過來。”他偏頭,指側邊一望到底就能看見的籃球場。
“我是沒過來。”她學著他偏頭,“有段距離。”
“故意的。”陳述句。
她聽後笑一聲:“你沒故意?樹底下那麼多,一瓶沒看上,拿我當跑腿的使喚?”
他又笑,“你腦回路真跟別人不大一樣。”
黎也溜他眼,走了。
前邊那棟樓靠側邊兒,林蔭遮蔽,不乏躲在那抽菸的,這條道過去,離教學樓更近,但每每過路都要被二手菸刺一鼻子,習慣也就好,她更懶得跑。
靳邵跟在後邊,一兩步的距離,腳步聲齊響,黎也本來沒回頭看他,任他那麼跟著,後邊兒從洗手池那有人往這走來,倆男的,說笑著,打火機咔擦響,她眼一側,身影由上而下地將她裹罩,胳膊被他掐著往一側拽。
那是個樓洞,上去是媒體室,平時沒人,靠陰,光也暗,藏在樓梯底下,氧氣裡浮動嗆喉的灰,胳膊還被鉗制著,她人抵在牆邊,往裡陷,靳邵擋在她前邊,身子正對她,胸膛起伏,剛打完球,渾身是熱的,躁的,呼吸出的熱息和灰塵一同湧進她鼻腔,心跳鼓到耳邊。
靠。
她心底罵,躲什麼?
倆男的沒在那待多久,煙抽一半,被另一波人叫走,幾張嘴打在一起鬧,然後隱去。靳邵的臉側著,聽聲音走了,側回來,黎也微低著,背上的傷壓著牆,蹙眉不舒服,抬手把他推開,抽身出去,站到樓洞口。
“咱倆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用得著躲?”斷句都不帶斷的,她抓了把頭髮,筆直站著看他怎麼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