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他無所容心地笑笑,湊近,光線暗,襯他面廓陰沉,挑起眉稜,從頂而下的壓迫,一字一字地咬:“因為和她一樣的人,都被我打死了。”
雨後溼漉漉的潮意溢滿鼻尖,靜到聽見每一次張翕的氣力,黎也只是冷靜,佁然地承受他壓根不想細說,卻硬要安的壞心眼兒。
她什麼反應都沒有,他什麼也沒等到,咧嘴笑著,側身走去牆邊捺亮燈泡了。
黎也捏起汽水,貼在脖子邊冷敷,目光向外,所見店鋪都亮起了招牌燈,“你們這兒怎麼沒有?晚上不打燈都看不著。”
靳邵走回來,她在看外邊,他在看她被汽水罐遮住的脖子,接話:“本來也不是什麼正經生意,掙不了幾個錢。”
她順口:“那你爸還挺不容易。”
他沒聲了,她轉過頭,手拿下來,他盯著她脖子的眼自然移開,看外面,“出門左拐,一直走到對街,沿途找個麻將房。”捉到她燈下炯亮的眼,笑:“先勸他別賭了再說。”
黎也一徵,沒半點正常人預想的應該的理解,同情,悲慼,也笑:“那你活到現在,挺不容易。”
“這是句好話嘛。”
他脫下外套,露出t恤袖口下兩截緊實小臂,黎也看見兩塊比他膚色更深幾度的創可貼。
靳邵接了她半個行李,她提布袋跟在他後邊上樓,兩階之後,問他:“我前兩天給你的,你現在還沒摘下來?”
他回頭,從她過來的視線裡看出她說的是創可貼,張口,還沒半個字,她停下來,難以理解一句:“連澡都不洗?”
靳邵:“……”
上完一小層,行李箱拎起放下,震起浮灰,暫停休息,她又往牆角去張望,吐槽蛛網太多,把上個話題置之腦後了,他腿一伸當她前邊,悠悠瞧她,“前兩天忘了貼,才翻口袋翻出來的。”抓起行李,又繼續走。
她快些才跟上,“你再晚點,傷口就癒合了。”
“不貼不就浪費你一片聖母心了。”
“浪費什麼?”她斂眉,率真說:“留給你下回掛彩,那種機會應該很多。”
靳邵喉哽得嘖她一聲,“你他媽怎麼連罵帶咒的?”
黎也往邊上靠著走,仰頭喝飲料,到樓道視窗,極微弱的光溜進來,亮起她眼尾漾開幾絲笑,他臉轉開,大步跨完餘剩臺階。
開長廊燈,咔咔了兩下才亮,兩人一齊停在樓梯口,拍手向前望,對排幾間房門緊閉,靳邵兜裡掏出了幾串鑰匙,“挑一間就別換了。”
“還真能挑?”黎也挨著他肩膀過去,走兩步停一步,來回,最後停他面前,拉過他手裡的箱子,低著頭,狀似無意:“哪間是乾淨的?”
沒聽到答話,她抬頭看見他在笑,惡劣的,幽戾的,夢迴她初到這裡那夜,他轉著鑰匙環大搖大擺領著她,一腳差些踹翻一扇門後回頭看她的一眼。
“不知道,沒準哪兒都髒了,一住一個癌。”說完,他繞開她,又那樣的領在前邊,徑直向最裡頭。
鑰匙擰開的房間她曾住過,比起上回來要乾淨,掃過地,垃圾桶裡她丟過的裙子也不見,薄布簾拉開,隱約看見床上堆疊放置的被褥,床頭櫃的位置換成一套小件的桌凳。
“別看了,睡不死你,三件套要不要?”
“不用,我把家裡的順來了。”黎也行李推進去,想到回頭問:“你都把這裡收拾好了,還叫我挑?”
“走個流程,反正最後都是這裡,你愛住不住。”
“……”神經。
書包放被褥上,她拉開鏈兒撈什麼東西,“還是麻煩你。”握手上,看靳邵,他還站門口,瞄準她丟來鑰匙,她接過,回丟了手裡的一根多嘟棒,“香橙味兒的。”
他抓在手裡看,她接著說:“這回是給你的。”
稀奇物件,他舉高,在燈下轉著細賞,挺不著調的語氣:“遞煙遞酒的我見過,遞糖你是頭一個。”
“很感動麼?要把它盯出個洞來似的。”
靳邵:“……”
確診了,她就沒有哪怕一丁點的浪漫細胞。
看過櫥櫃,也打掃過,東西清了乾淨,關上,鏡子有陳年的汙跡,照得人臉不清晰,接著鏡面反射到門口,靳邵不露聲色走了,門沒帶上,長廊燈也沒關。
黎也蹲下拉箱子收拾衣服,看了眼手機屏,擱褲兜裡撂了兩個電話,幾條資訊,緊接就播過來第三個電話,她早有預料地心平氣和走去開啟窗,接起,伸手送出去對方第一聲喊,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