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離聽著這還算溫和的聲音,眼皮子顫了顫,“臣已經將東北這兩個月所有的戰報整理完畢,等肅親王來,會移交軍權。”
東陵璟隨意撩起袍子坐到了床邊,看著冰床上的屍體,聲音沒有起伏,“聽說你與南王一同長大?”
楚南離當初雖然不在京都,可堂兄死後,他隨舊部回京的時候專門去打聽了過,聽說了一些宮闈秘事。
這幾日在營中也知道了蘇貴妃墜河身死的訊息,意識到了陛下召他是因為堂兄的事,苦澀的味道徘徊在舌尖。
“是,不過臣在八歲那年隨祖父前往靖州,後來便鮮少來往。”
整個冰室半點光亮都透不進瀰漫著濃郁的壓抑,石門被緊緊關閉,不見天日的暗室令人窒息。
楚南離冷的有些跪不住了,感覺到男人睨來的視線,聲音越發有些低了。
“楚青越叛國謀逆,已被逐出家族,陛下隆恩,楚家莫不敢忘。”
冠冕堂皇的話鑽入耳膜,東陵璟看著他那張和楚青越相似的臉,就想剝下來。
“楚家的祖墳裡是衣冠冢,他的屍體呢?”
楚南離一怔,“臣當時在膠州,回來的時候已經下葬了。”
這陛下是去挖他楚家祖墳了嗎?
“這麼說,你不知道?”東陵璟聲線平平,“一個叛國的逆臣,楚家上下幾百口的人性命可都在你一念之間。”
楚南離呼吸艱澀,他是真的不知道,他趕回來的時候堂兄已經下葬了。
頭緊緊磕在冰冷的地面上,“臣只聽母親提起過,他們並沒有找到堂兄的屍身,聽說---聽說是蘇家二公子去收的屍,不知埋在了哪裡?”
蘇懷渚?!東陵璟一頓,帶著邪氣的眼睛瞟向屍體,讓親哥幫忙收屍,死了再跟他續前緣?
朱雀悄悄瞥了眼男人的方向,想起那日的情景,一抹異色從眼底劃過,楚青越要是命大的話---
“傳朕令,讓蘇家的人來邊關。”
他一頓,立馬恭聲,“是。”
石門被關上,一瞬間的光亮讓整個冰室都彷彿暖和了下,楚南離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跪的腿都有些麻木了。
他受不住這冰室的寒冷,膝下寒津津的疼,忍不住悄悄抬眼看向冰床上的屍體。
那具屍體已經看不出原來的相貌了,衣服應該是墜河後撈上來就沒有換過,發出惡臭的味道,在這冰室裡,都難掩腥臭味。
他奇怪的看了眼盯著屍體看的陛下,莫名有些驚悚。
這死者應該就是傳聞中的蘇貴妃了吧,陛下竟然不給她辦喪事,不設靈堂。
甚至連棺材都沒準備一副,就任由生前風光無限的貴妃被關在這黑暗的冰室裡,關了一日又一日,無牌無位,不入九泉輪迴。
屍體已經僵了,微藍的光打在東陵璟的側顏上,像是踱了一層冷霜。
他伸回手,像是終於接受了這個結果,垂著眼,一動不動的沉默著。
皇帝在這裡待了多久,楚南離就跪了多久。
楚南離的身子骨很快就撐不住了,倒在了冰室裡。
那坐在冰床邊的男人彷彿是沒有感覺,死了也好,死了就氣不著他了。
蘇錦死後的第五日,蘇家的人匆匆趕來了邊關,蘇母路上病倒了,拖著病體想來見女兒最後一面,可冰室被鎖了,沒有人能進去。
她拿帕掩面,卻連哭都不敢哭出來,嬪妃逃跑是大罪,是牽連九族的大罪啊,她這個當孃的,連哭都不能哭,哭都不能哭啊。
蘇妃卿不管那麼多,和自己的二姐大吵了一架,非要去闖那冰室。
兩人爭吵間,她被氣哭了。
蘇家除了遠嫁西北的大姐,蘇錦其他的姐姐也都來了,看到兩姐姐在這兒大吵大鬧,皆是閉嘴不言。
二姐說的沒錯,人已經死了,她們還要活,不能累及夫家,心裡悲傷又能如何,那是皇帝下的令,她們還能去搶屍體不成。
屋內一片死寂,無聲的情緒悲哀流淌在空氣裡,燭火被風吹熄了大片,也沒有人上前去燃。
蘇妃卿抹了把淚,甩開蘇玥的手,就要往外走。
蘇玥氣的拉住她,淚眼模糊的大吼,“你要害死蘇家嗎?你不管父親母親,也不管肅親王了?”
“肅親王現在被派往了前線,讓你好好待在城內,你別給他添堵了,他要是抗旨回來或者因為擔心你在戰場上出了什麼事,你下半輩子還能靠誰啊?”
“那阿錦呢,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