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女眷聽得一陣目瞪口呆。
敢情這不是嫁妝單子,這就是明晃晃的賬單啊!
是李家相助朱維庸遠上江陵,一路上補給所出的賬單!
在趙夫人的提醒下,朱夫人也明白了過來,當下便急了眼。
“胡說!”朱夫人上前搶來那份‘嫁妝單子’,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唰唰兩下撕了個粉碎,“阿庸是奉聖命出京,領的是皇差!還能少了銀錢?欽使都是有酬勞的......”
“酬勞不過百兩,哪裡能支撐朱公子這般奢靡?”李佩看起來像是又要哭了,“這話原不該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說,可如今我家長輩不在身邊,我......”
長公主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嚴氏,嚴氏一個激靈,忙上前扶住李佩,心疼道:
“好孩子,義母在此,你有什麼話直說無妨,長公主殿下一定會還你個公道!”
長公主滿意了,嗯了一聲,儀態萬千道:
“若你所言不虛,本宮自會為你主持公道,可若你胡亂攀咬,本宮也定要給你治罪,明白了嗎?”
李佩忙掙脫嚴氏虛扶的手,伏在地上抽泣道:
“殿下,民女絕無虛言,朱公子從朱府離開時,身上並未帶銀錢......”
“胡說八道!”朱夫人怒斥道,“怎麼沒帶銀錢,我分明給了他......”
想起那不足百兩的銀票,朱夫人驀然住了口,臉上浮現出絲絲難堪與心虛。
李佩在心底哼笑一聲,就知道她說不出口。
“朱公子身上的銀子不足百兩,哪能順利到達江陵?自小錦衣玉食的人兒,如何能受月餘的舟車勞頓?”李佩身後的嬤嬤忍不住幫腔。
“朱夫人撕了單子也是無用,左右都是我家大掌櫃從鋪子裡的賬簿上謄抄下來的,再抄一份也算不得什麼。”李佩以袖掩面痛哭道,“我知道朱夫人看不上我,可我也是正經人家的女兒,做不來死纏爛打的事,不若今日朱夫人便將這些嫁妝歸還了罷,如此咱們兩家也就沒有瓜葛了,如何?”
歸還?
朱夫人臉色一變,訓斥的話被強嚥了下去。
五千兩!那不得把朱府的宅子給賣了?!
朱夫人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地連連擺手:
“不不,阿庸他,怎麼能使得了這麼多的銀子,我不信,你,一定是你在汙衊!你在栽贓!”
李佩聞言,立刻舉起兩根手指,做出發誓的模樣,斬釘截鐵道:
“民女絕無虛言,殿下和各位夫人若不信,可報官,朱公子沿途在我家鋪子裡的取用以及行醫都有記錄,除此以外還有店中的小二與客官能做個人證,若民女有半點假話,叫我李家從此萬劫不復!”
有記錄還有人證!
這下八成是真的了。
眾女眷議論紛紛,有人暗道朱維庸太不檢點,不是自家的鋪子竟也如此隨意取用,當真是狂妄。
朱夫人將這些閒言碎語盡收耳中,氣惱又心急之下,只能將目光再一次投向長公主求助。
長公主見她如此慌亂,也只得嘆了口氣對她說道:
“若這事兒是真的,本宮也不好偏袒你......”
說著話鋒一轉,“不過好在李姑娘也是有些氣節的,朱夫人果真不同意這門親事,不如拿出銀子來還給人家,也免得你兒遭人非議。”
朱夫人這下徹底慌了神,長公主這意思,無非就是給她兩條路。
一條是讓李佩進門,那些取用就成了嫁妝,自然不必還了,若不然......
朱夫人緊咬牙關,五千兩啊!她真想揪住阿庸,問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就能花了人家五千兩呢!
眾人一邊指指點點一邊議論紛紛,朱夫人像一隻被架在火堆上烤的鴨子,逐漸紅溫。
“茲事體大!”朱夫人靈機一動,忙扯出朱相做藉口,“我要和父親商議一番,這是大事,急不得......”
長公主點點頭,順勢道:
“這倒也是,回去跟朱相好好說一說,別叫李姑娘等太久。”
李佩聞言,垂頭不語,只一味的哭泣。
這回不用長公主暗示,嚴氏立刻上前冷著臉道:
“阿佩沒有長輩在京,我就是她的長輩,這事兒是朱維庸有錯在先,阿佩尚未進門,如何能先用了人家的嫁妝?”
朱夫人想反駁,嚴氏卻佯裝大度地擺擺手,朗聲道: